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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用的无影灯,被亮起,又被熄灭。
易颜在明暗交叠的世界里一点一点清醒过来。
窗外并没有下雨,下午四点的太阳保持着狂热的造型,让她朝西的病房浸泡在温暖的橘色里。
病房很安静。
静到女孩可以感知到一切。
滴答滴答的药水在胶管里自由落体,花瓶里的无尽夏因为缺水慢慢地蜷缩了一下,还有床侧疲惫的人动了动耳朵。
这样的感知真好。
易颜的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此刻,她的喉咙像条濒死的鱼般干涸得要命。
可心境,却像被蓬勃的绿洲一路爬满了生机。
觉察到女孩动静的丁程鑫一瞬醒了过来,
丁程鑫:“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开始忙前忙后,边问情况边用棉签沾水给她润唇。
易颜轻轻地摇头,我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苍白的笑里有很多很多的感激。
那是她发誓,一定要好好偿还的感激。
在医院又待了近一周,易颜恢复得不错,被准许出院了。
丁程鑫要她在DK实习,便把员工公寓提前为她安置好,所以她不用回学校住了。
久违的外边于女孩而言有异常的新鲜,等丁程鑫开车过来时她张开手趁机拥抱了世界。
这是真实的世界。
丁程鑫:“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样了,还不给我多吃点。”
丁程鑫指着公寓电梯镜子里她,女孩曾经的圆脸分明成了鹅蛋脸,身形也小了一圈。
每次给她带吃的,她总不不到一半就饱了,这常常让他又气又苦恼。
易颜笑了起来,眼眸璀璨,酒窝深深的。
她保证道,
易颜“我吃我吃,保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给丁老板打工。”
后来,易颜在丁程鑫认真的投喂监督下渐渐恢复到了正常的体重。
她有气色的脸蛋,是粉的,是充满生命力的。
再过一阵子,再过一阵子。
她重复提醒自己。
等丁程鑫那里的实习结束,她就可以去干她手术前一直想做的那些事情了。
易颜把日历上的数字一个个地划掉。
每划掉一个,期待就溢出来一分。
九月底的一个周末,丁程鑫约她去游乐园,她答应了。
因为她在心底承诺过,她不会再让他伤心。
易颜从小到大都没去过游乐园,对那个梦幻的地方,她琢磨了一晚上,然后起了大早忐忑又憧憬地化妆。
她没让丁程鑫过来接她,地图软件上有从她这儿直达游乐园的公交显示。
对方等过她太多次,这次,也该交换一下了。
易颜上车坐在靠窗的位子,空调幽幽地对着她的脑袋吹,开始还好,久了吹得她有点头疼。
她今天穿了新买的长裙,禁不住地觉得很冷,正好一位年轻的大妈上来,她便让座主动站到了后边车门。
好像太久太久没有坐过公交了,一站一停对仿佛是种折磨,让她口腔里不断堆积起发酸的液体。
易颜扛不住了,她跟着到站的人群跑下去,还没到垃圾桶旁边就狂吐起来。
她先是呕出粘稠的液体,再是不停地干呕,难受得滚烫的眼泪都控制不住地落下。
有人捂着鼻子嫌弃地往旁边站,当然了,也有好心人递纸的。
易颜抬不起头,她虚弱地道了谢,接过来擦嘴。
然后发现,被自己折叠蹂躏的纸巾里好像带着一点点刺眼的红色。
易颜不信,又擦了擦,
于是,纸巾上的红色更深了。
她僵硬住,被石化了一般蹲在那里。
易颜猛然明白了一些东西,
那是残留在她口腔里的红色,
是从她身体里出来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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