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的江岸,逼仄的双人病房静默肃然,老旧墙皮灰味儿与药物的刺鼻混淆在一起。
女孩蜷缩在左侧1138号病床上,将头深深埋入双膝。蓝白条纹病号服被揉扯得皱烂,与头顶糟乱的黑发交汇,尽显颓废感。
李志诚推着餐车停到门口,端了一份卤肉饭走进去。内心慌乱却又故作庄重地提醒女孩该吃午饭了。
床上人缓缓抬头,目光未落及饭菜,而是直视着李志诚的眼睛目送他走到自己身边。
李志诚一身海蓝色军装,轻轻将饭盒放到床角桌上。从衣兜中拿出一次性筷子置于饭盒之上,又俯身为其整理被子。一系列动作下来没说话,因为不知该如何开口。
可女孩在等待,从抬头到现在。直至准备离开,女孩蓦然抓住他的手。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紧盯着他,虽然无力,却令人不禁颤栗。
外婆:军官……小生哥离开的时候,你能不能来通知我一下?
李志诚愣住,然后缓缓点头。
面对这双自带破碎感的双眼,他拒绝不来。
1139号病床上的刘生与女孩同样是那艘船上的乘客,大她近十岁。因为沿江船只相撞的意外,两人的身体都受到不同程度重伤。在这个房间里,他们交谈过,崩溃过,也畅想过。
王生一直是积极接受治疗的那个,带动着女孩儿也逐渐乐观起来。这是医院将两人合并到一个病房的目的。
只有同类人才会相互理解,彼此安慰。他们没办法伸手抓向高远处的光,只能在罅隙中用自己微弱的温暖彼此救赎。
王生的突发内脏出血是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一直隐忍着所有病痛,像太阳般发光发热。即使面部受损也总是带着墨镜陪隔壁烧伤的大爷下棋,听临床爱写作的小妹妹讲故事。
两天前从手术室出来后,王生便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太阳燃烧殆尽,再没有力气散发出一丁点光热。大爷叹着气将小床桌上的棋用棋布包起,女孩把手写的小说本子塞进了枕头下。
她没有等来昭示王生死亡的通知,因为李志诚没有再去医院,在她请求他的那天下午。
世界仿佛被掏空成壳,一瞬间生灵涂炭,再一瞬间狼烟遍地。女孩不知道那个总来探望伤员的军官为什么回避,是不想告诉她真相还是被她耗烦了。
她曾深深信任过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她而去,身上烧伤后结痂期的瘙痒与疼痛难以抵御。夜深人静,四处悄然。女孩的手探入枕头,她想拿出那只铁质发卡,一支尖利到足够她解脱的饰品。
那个她曾经格外喜欢,永远卡在一头秀发上的蝴蝶发卡,早已被她当做了解决自己的工具。可手指却先触及了那本故事本,身体不由大脑控制地将本子掏了出来。
上面那只蓝色的手绘蝴蝶在黑暗里隐隐可见。想到这只蝴蝶是她在医院过22岁生日时王生画给她的礼物,一同被她想起的,是王生的话。
王生:小华,如果我先离开了,就去孟婆那儿投胎当蓝翅蝶,然后飞回来监督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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