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睡眠较浅,她虽然与我分床睡,但我翻转身子弄晃床板的声音还是将她吵醒。她揉搓睡眼起身看向我,但那瞬间我并没有听见尖锐的叫声。
随着她吞咽和哽咽的急促,我发觉可能是被瞬间割去了舌头,血液喷射出来堵住喉道。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下唇,冷眼对上近在咫尺的一张乌青色的脸,那灵只剩下副骨架和残存皮肉的犬面,大半个身体飘忽不定隐于黑暗中。但疼痛感仍然没能让我从以为的幻境中清醒,这是我第一次遇到并非人的怨念化为的恶灵,即便它已经对陈宇下手,但我并没有妄下判断。
我侧过头看了下陈宇的状态,她整个人眼白已完全翻上去,口中溢出的血迹在暗室内呈现深红色。再拖延一会儿,估计成渝泰的表妹就要没命了…
李叔的法器就放在我枕头下面,那也是我唯一可以防身的东西,虽然相比于自己的安危我更担心陈宇。这姑娘没多少心思,在读小学时就习惯粘着我,逢年过节过生日都要买些昂贵的礼物送我,虽然我不曾收下几份,但总归要负起些责任。
正上方有颗若隐若现的獠牙,不停滴落着如唾液般粘稠的液体,我听到野兽粗旷低沉的喘息声,边死死盯着它,边悄然将耷拉在头一侧的右手慢慢伸向枕下。
“停…下…”
一种诡异的不知来历的声音贯穿我的颅内,像耳边窃窃私语,又带有山谷中闷顿的回声。陈宇从昏迷中被剧痛惊醒,五指惊恐又扭曲地抓住床单,身体发出濒死前的挣扎,我再也无法保持镇静,充满愤怒地警告着这个灵:“不要耍花招!你来找我有何事?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附着在动物的灵上?”
以他人安危来威胁的作为,就算成了恶灵也只能是人的作为。我的印象中根本不曾与这只犬有过过节,从小就害怕大型犬的陈宇更不可能有契机。
“离开黎山…离开这里…”灵的声音越发悲亢,我却无法得到准确的信息,只能在其失控前控制住局面。靠着指尖的触感,我联想到儿时被父亲逼着学时间,他拿着手表拨弄着教我看懂时的模样,急躁、粗暴且毫无章法,可我却就是在那种极度紧迫和窒息的环境中牢牢记住了那三根钢针。
锐器刺入指尖,血气瞬间上涌,房间内骤然闪烁猩红的火光,伴随着陈宇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屋内所有灯瞬间亮起。
灵早已不见踪影,而它那些细碎的言语与附于半空中的诡异画面仿佛是一场梦。
陈宇满头大汗地倚着床背,手里面紧紧攥着被子的一角,两眼发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但屋内一切正常,我脸上也没有太多表情,她呆滞片刻后尴尬地笑着说:“纪香姐…我刚才做噩梦了,吓死我了…”
我点点头,走向她那侧:“什么类型的噩梦?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都是一夜空白记忆。”
她急切地想要叙述脑海中令自己震惊的画面,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卡住了:“就是…就是…哎?等下…不不是吧…”
看着陈宇的反应我已经猜想到了,她应该是被删除了那部分记忆,只有神经末梢还留有恐惧的感官。如果不是因为她没什么心思,可能早已被这种感受与现实的割裂感搞得神经兮兮的了。
凌晨5:04。
陈宇花了几分钟还是想不起来自己的噩梦,于是躺回床上向我道歉:“我太大惊小怪了,明明今天还要早起,我却凌晨把你吵醒…”
“咚——”
“纪香?纪香是我,故消消。”
门外除了有敲门声,还有不止故消消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无奈地朝陈宇耸耸肩:“看来你吵到的不仅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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