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
那年初三,父母吵架,像被禁锢多日的蚕突破了蛹、像抑制多日的火山一息喷发、像决了堤的洪,从一开始的微不足道到引人注目,接下来日子让我恍惚。
追溯到幼儿园时他们问我离婚想跟谁走的时候,我就隐约意识到他们终将支离破碎的关系。
父亲离家出走,没有一起拜年。爷爷瘫痪,经济紧张。中考失利,最后去了私高。
几个月后得知,父亲离家出走期间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上过床,买了房。
我的母亲一直是个有原则的女人,你们能想象一个温柔也坚韧的母亲哭着红着眼求自己的孩子打电话把有外遇的老公喊回家吗,哭吼像欲断的弦,颤动时每一下都狠狠打在心上。
6月中旬他们正式离婚,后来我的父亲被外遇甩了,他也曾想过浪子回头,可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的父亲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他在我的腿上留下永久性的丑陋的疤,也每天接我上下学,付了从小到大的学费。
对他的感觉我始终说不上来,爱恨交织时也见过他毫不留情地贬低性辱骂我的母亲、更甚是殴打,却也会经常带我们旅游和玩耍,像是被刀刃爱着。
后来我才知道这种情感来源于绝对的力量,当我渐渐长大他渐渐衰老,对情感的支配权也开始转移到我手上。
曾在网上看个一个帖,内容是对私生子的感想如何,高赞回答:和父母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我很少受互联网的事影响,那些大多是独断独行的不受管束的言论,可那个帖我记到了现在——因为我就是,我的母亲同样是出轨的外遇,但我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
他们离婚后我自己住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次年的大年初一我没去拜年,他们拗不过我。
或是觉得自己不再有家,或是觉得自己不配,因为我那段时间情绪内耗得厉害。
——私生子、出轨的产物、不该诞生的存在、中考筛选的落后者、父母抛弃的弃子
吃完年夜饭的对楼邻居在阳台带孩子放烟花,依稀记得是橘黄色和紫色的仙女棒和冲天炮,很好看。
不记得当时一个人在家看烟花想了什么,后来意识不清地出了门。年夜饭时街上零稀的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少,平时红红火火播着广告的商铺尽数漆黑一片,路上死得能听清我的脚步和心跳,无声沉寂迫近,像世界末日,我却格格不入得像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旁观者。
兜兜转转还是无所适从地回了家,看到门口只剩下运动鞋的鞋柜,依稀记得他们清走行李前这个角落还堆不下一家人的鞋。
重新坐回床,忆起幼时附近的治安不如当下,父亲曾允诺有麻烦就给他打电话,他不会换手机卡。
这句话我记了十几年。
床对面是我幼时的照片,骑着滑板车朝尽头比耶,角落还有妈妈提字的日期,常年发潮使年历泛了黄。
楼对面的邻居回了房,地上有烟花碎屑,像五彩缤纷的糖纸。几句话来来回回整理好,斟酌着措辞,最后把电话播过去。
空号。
后来的一两年里我一直是只身一人,开始学会调节情绪,学会淡化记忆的痕迹,打出这串文字时我也会落泪也会追忆,可归根结底总结完只言片语再回望光怪陆离的过去,想想都熬过来了,也都没什么。
人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吃亏是福不是我的人生宗旨,可苦中作乐固然该持之以恒。
这个暑假会更一些,能不能写完还不清楚。
感想等待,感想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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