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烬以为,月仪只是奉天君之令才与他象征性地寒暄几句,没想到当他休沐日在府内时,书童却递上了月仪的拜帖。参烬无意识地碾着拜帖的边缘。颇为头痛。
本来以为月仪只是奉天君令意思几句。如今怎么真的来了。
“上神,公主此刻在门外等着,要小人去请进来吗?”
参烬冲书童摆摆手,有些头疼地扶额。
不耐烦道:“不必,你先退下。我亲自迎接。”
参烬疾步走到门前,看到月仪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个酒坛。
月仪站在梨树下头,素衣清颜、黑发半挽。风过处,梨花瓣儿打着圈儿落下。偶有几瓣落在月仪的发丝间,月仪轻轻地摇头,花落一地。
风吹而轻衫透,人行而珮环鸣。
“月兮华兮。”参烬突然想起那首广为流传、不知何人写给月仪的的诗句。
衣衫胜雪、佳人舒窈。一双秀目澄似秋水滟滟,通身有层淡淡的光华。
司月的仙子风韵楚楚。怪不得凡间那么多文人多月吟咏、对月抒怀。
其实参烬根本就记不得自己洞府外有棵梨树,此刻觉得——有棵梨树也不错。
月仪看到参烬来了,碧眼流光、笑意盈盈。那笑容好像蟾宫万年才开一回的夜昙花。
“上神。我来赴约了。”
参烬和月仪对坐在庭院里安放的案几边,参烬看到月仪布糕点、温酒时才回神。
月仪递给参烬一只酒盏:“这是我自己摘蟾宫的桂花,埋在土里半年才酿的桂花酿。上神请用。”
参烬结果,抿了一口,确实如传言所说的那样——唇颊留香、绵柔甘洌。盏中余下的酒,参烬一口入肚。
“确实是好酒。”参烬肯定到。
怪不得喝过月仪酿的酒的人都一脸回味。这酒的确妖娆。
月仪也轻嗅了几口手中的酒,乐呵呵地:“还担心上神会不喜欢,看来是我多虑了。”
月仪说完,参烬没有接话。院落中变得很安静,气氛也有些尴尬。参烬直勾勾地盯着月仪、抿唇不语。
为什么天界的公主会来拜访一个之前一直籍籍无名的神祇。参烬心里存疑,但确实直接问出来很冒昧。
月仪察觉到了参烬的打量,没有动容,反而平静地为参烬空的酒盏斟满桂花酿。
参烬伸出右手捂住酒盏,依旧盯着月仪,面色不虞。
月仪移开参烬的手。往里面斟酒。她边斟酒边温声细语:“其实上神大可不必猜忌我为何来访。是否封了父王的命令,又有何居心。”
“只是想到——”
“天界或许没有东西能够给上神留下很好的印象。”
参烬挑眉:“何以见得?”
“其实上神当日为何离席,我晓得的。”月仪抬头与参烬对视,眼中满是坦荡。
一瞬间气血上涌、他隐在袍角的拳攥紧了。
听到这句话,好像被扒光了示众。
好像是他深藏于心、不宣之于众的伤口被撕开,露出其本来血筋曝露的样子。
好不舒服。
但是月仪说的话,他突然错愕了。
月仪说:“参烬,其实出身不重要的。真的不重要。”
月仪淡淡地看着手中的酒盏,仰头喝了一杯酒,平静地说:“狂妄一点,可能六界没有人比我出身更好。”
“但是除开出身,没有人能够真的看到我。”
月仪自嘲般笑了笑。
参烬几欲落泪。这是他上天以来,第一次有人看出他的心思并告诉他,出身不重要。
哪怕内心汪洋恣肆也没有人看到他心里的芥蒂。
他从来不觉得月仪会是那个看到的人
可是月仪看到了。
就像孤光一点萤,散作满河星。
月仪就是那唯一的萤火。
她是他永夜里头唯一的炬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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