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落幕
贺峻霖到现在都不敢说自己生死看淡,他的确是不怕死,但人总有割舍不掉的羁绊,他能感知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日渐衰竭,过往遥远的天上繁星,如今仿佛触手可及。
贺峻霖“我想我还是怕死的。”
苏新皓握着贺峻霖冰凉的掌心哭得泣不成声。
苏新皓:“他就真的……这么重要?”
东西厂不合人尽皆知,唯有这一次,苏新皓心底萌生了恨的土壤。
贺峻霖“我这一生都在追逐他的脚步,其实我本可以退场。”
说了这么长的话,贺峻霖不得不喘几口粗气。
贺峻霖“但还是放不下。”
苏新皓将脸颊贴着贺峻霖的手背,他还是不明白贺峻霖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新皓:“为什么要这么累啊。”
苏新皓不曾有过爱人,即便是朋友知己,身边也仅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他的世界中的贺峻霖。
贺峻霖想要做起身,可浑身无力只得放弃,好在苏新皓明白他所求,将他扶起后,贺峻霖靠在了苏新皓的怀里。
贺峻霖“过去不累,是太爱他了。”
为了向往的心中人无线追逐从不觉得累和苦,他只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有过下去的意义。
贺峻霖“后来,是你能让我依靠,我怎么会累呢。”
少年顶着一副正是意气风发的模样来到他的身边,明面上代表武帝监督,可实际却为了他的开心和安逸付出了太多。
贺峻霖“新皓,我想见见他。”
苏新皓抹掉自己的眼泪,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苏新皓:“好,我去找他。”
待苏新皓离开后,贺峻霖脸色更是惨白,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方盒,打开后里面是一颗药丸,药丸进入嘴中,哭得他舌尖发麻。
他离开床榻,费力的从一个大木箱子的最底层拿出两套大红色嫁衣,时间仿若静止,他褪下薄纱,换上那件嫁衣,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虔诚,他又走到书案前,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娟秀的字体。
苏新皓来到提督府,正巧张真源的马车停在门口,撞了个正着。
张真源:“何事?”
苏新皓并未注意到张真源异样的脸色,他只知道贺峻霖时日无多,他必须完成贺峻霖的心愿。
苏新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
苏新皓:“但这一次,算我求你,能否去见一见贺峻霖。”
张真源后退一步,对方往日的嚣张变为了不曾有过的祈求,其实让他蛮意外的,而不用苏新皓细说,他也知道贺峻霖出了什么事。
张真源:“走吧。”
张真源带着心事前往霖月府,可这才多久没见,贺峻霖怎会如此消瘦,这副易碎娃娃的样子,无时无刻不在刺痛着张真源的心。
贺峻霖见到张真源的那一刻,沉寂的眼眸仿佛亮起了星辰,张真源走到他的身边,屈膝半蹲。
贺峻霖“我以为你不会来。”
张真源撩起他脸侧的发丝,却在触及到那束刺眼的白发时,张真源的手在微微颤抖。
张真源:“贺峻霖,你不该对我动心的。”
贺峻霖能变成如今的样子,张真源才是那个罪魁祸首,不肯挑明的无数次拉扯,以至于贺峻霖在希望与失望反复驻留,最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贺峻霖“怎么办呢,早就爱上了。”
世人都说他贺峻霖清冷无情,本该是世间最干净,最与世无争的存在,是张真源亲手将天上的仙子拉下云端,而仙子,注定要消散于这个污秽的人间。
贺峻霖“可是啊,人都有贪念。”
贺峻霖将一颗真心奉上,却并不在意张真源是否需要,哪怕被狠狠摔在地上也可以云淡风轻,因为
贺峻霖“我不甘心。”
一句不甘心成了一切的答案。
张真源:“你就当我只是行过,你这一生很长,不必为我这般委屈自己。”
贺峻霖垂头苦笑,眼泪失重的落下,双手攥着被褥慢慢收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贺峻霖“你还是不肯承认你爱我,是或不是?”
张真源捉摸不定的心意将贺峻霖折磨的差点就要疯掉,其实一句我爱你他便可以满足,他并不一定非要在一起,他只求自己付出的一切能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哪怕是欺骗。
张真源永远都是冷静理智的样子,有些时候贺峻霖真的会去怀疑,他是否没有心,为什么活得像一个木偶。
张真源:“不是一路人,为何非要一起走呢。”
避而不及的回答便是答案,贺峻霖明白了。
贺峻霖“张真源,我从不认命。”
一把短刀折射出耀眼的锋芒,张真源来不及阻拦,锋利的利刃已经划开皮肤,没有阻拦的猩红争先恐后的流出,张真源惊呼一声,之间贺峻霖呼吸薄弱急促的被张真源搂在怀里。
痛苦到极致连说话都变成了奢望,张真源将手放在贺峻霖的皮开肉绽的脖颈,试图阻止血液的流动。
而血液仿若与这一身嫁衣融为一体,能死在张真源的怀里,哪怕爱与不爱他都心满意足。
苏新皓听到声音推门而入,眼前的场面让他僵在原地,本该在广陵的贺梓凝也突然回来,谁成想会让她亲眼目睹亲人的死亡。
贺梓凝:“兄长!”
贺梓凝昨日总是惶惶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大事,于是她今日天还未亮便坐上车马回城。
贺峻霖自刭于张真源眼前,在张真源的怀里未曾留下一句遗言便断了呼吸,贺梓凝跑过去不管不顾的抱住贺峻霖尚有温度的身体,这种感觉一如当年家破人亡的那个雨夜。
贺梓凝:“张真源,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梓凝:“我们贺家欠你什么了!”
张真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沙哑又无力。
张真源:“对不起……”
苏新皓走过去一拳打在张真源的脸上,好似泄愤,但张真源始终不还手。
苏新皓:“我就不该带你来。”
苏新皓:“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啊!”
苏新皓真想杀了他,可他不想让贺峻霖不开心。
苏新皓:“这里不欢迎你,滚!”
张真源如愿离开,却一直守在霖月府门外不肯走,他就这么看着,霖月府从最初的哭声变为通体的素白。
夜幕降临,张真源蹲在角落止不住的哭泣,还有,眼泪流干之时守在旁边不知多久的张极。
张真源:“你怎么来了?”
许是不想被一个小朋友看到狼狈的一面,他特地背过身去,不想暴露哭红的眼睛。
张极想安慰他的手无奈落下。
张极“夜深了,怕您像个小孩子似的怕黑怕迷路。”
毕竟那盏光芒已经不在,天真的黑了。
张真源没有说话,张极也闭上了嘴,一主一仆在漆黑的夜晚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好像时不时还能听到,那年贺峻霖一身黑衣坐在房梁上吹奏的那首曲子。
霖月府的的丧事格外安静,张真源收到了苏新皓派人来送的一个包裹,打开后,是一件喜服。
张真源在张极心疼的注视下,将这身喜服换上,同一天,霖月府丧事安若不在,提督府却响彻天际。
贺峻霖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与张真源一同穿上喜服拜这天地高堂,于是他只得在书信中写下,切莫褪换嫁衣,他想穿着这身嫁衣离开,苏新皓如他所愿。
张泽禹:“疯了吧?”
这满府大红色很是喜庆,好似自从张泽禹从悲伤中走出后,他的规矩就随宋亚轩一同离开了。
张极“他也不好受。”
看着心爱之人离去却无法挽留,每一刻都仿若刀割。
良辰已到,唢呐吹响。
唢呐一生听两回,红衣进,白衣出。
张泽禹和张极守在府外,时刻紧盯周围的动向。
【一拜天地】
张真源此生未曾料到会有人为了他一句我爱你连命都不要。
他真的后悔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贺峻霖已经不在了。
【二拜高堂】
贺峻霖为了见他特地穿上那身准备已久的嫁衣,他无数次在梦中与张真源共拜高堂,可惜梦就是梦。
但张真源为他实现了。
【夫妻对拜】
张真源仿佛能看到对面人儿嘴角噙笑的模样,却又化身成风,卷走了他的整颗心。
【礼成】
张真源摘下木戒放于心口,送葬的队伍想来已经出城。
贺峻霖,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张真源:“我此生,不再娶妻。”
这场喜丧,由贺峻霖自刭为开始,由张真源一人的大婚为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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