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现在谁看到朵朵,一定不会认识她,因为就连她自己都已经渐渐迷失自己。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找不到,别人又怎么能够找得到她。
苏家派出十多批人,消息总会泥牛入海般无影无踪。
尽管苏拉也承诺自己会尽可能给予最大的帮助。
在苏文清看来,苏拉的话只是在作表面文章,听着好听罢了。
苏文清不是别的什么人,他骨子里只有他家族的利益。
每一个苏家人,在他心里都特别重要。
苏云落的拒婚,苏酌浅的出逃,这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这个家已经风雨飘摇,能够在这危难时刻保持清醒头脑的并不多。
所以找寻苏酌浅的重任,他责无旁贷,也不像推辞。
因为朵朵就是苏酌浅,是云落最要好的伙伴。
她们无所不谈,却又同样倔强,似乎是早就预谋好的,两个女孩子现在都不在这里。
苏文清感觉末日就要来临,九皇子周律的行动迟迟未出,是不是因为他还拿捏不准苏家的现状呢?
苏酌浅的人呢?
现在她已经不叫这个名字,她就叫朵朵。
朵朵就是她的小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名。
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这里是一间厰轩,幽静古雅,朵朵就站在那里头。
圆圆陪着她,她们都是一起被买进来的丫鬟。
没有谁知道朵朵为什么要混进这里来,也没有谁过问她的一切。
因为一个卑贱的奴婢,谁会关心她呢?
无论生还是死,在这里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前些天,朵朵和圆圆就看到了一个丫鬟被扔进拱桥下的池水里,那死状现在她们想起来都会忍不住呕吐。
她们都不愿意做错事。
因为那个死去的丫鬟,据说就是做错了事。
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这一点谁都无法避免。
所以她们现在的一言一行,都特别小心谨慎,生怕惹得主人家不高兴。
周勤并不适合做主人,他自己也时常这样跟下边的人说。
而他偏偏生来就是做主人的命。
因为他是大皇子,皇帝陛下的亲生儿子。
他如果不做主人,那谁还有资格呢?
周勤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却不是一个爱争权夺利的人。
他崇尚的是“无为”,更喜欢与世无争,他怕累,更怕吃苦。
像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成为皇位继承人呢?
所以立太子的时候,他第一个主动弃权,将所有一切阻隔在门外。
连同是非对错一起。
可有一个人的看法却截然不同。
太子太傅李若虎说,“这一招实在高明!”
并且没有给出多余解释,这反倒让世人猜度,这大皇子周勤莫不也是个扮猪吃虎的角色?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
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大皇子殿下,门外有客求见。”
传话的是个青衣包布头的年轻人,长得也干净斯文,甚至有点儿娘娘腔。
可是在这座府宅里,谁也不敢轻看他,因为除了周勤外,他的权利和威望最重。
“是什么人?”
周勤问话总是这么直接,他想听的通常都是结果,其他的都不在乎。
如果他要让你脱掉衣裳在烂泥里打滚,你身上就绝对不会有半片布。
吨儿哈就是这样回答的,“我看不出来。”
周勤只好吩咐下去,“那好吧。偏厅会客。”
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因为他觉得有时候说太多话也是会浪费体力。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浪费。
所以他身边永远只有两个丫鬟,别的都太多余了。
朵朵现在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到来,才是那个倒霉丫鬟的真实死因。
偏厅并没有奢华的装饰,甚至有些简陋,可是这对于会客的主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奇怪。
吨儿哈退了出去,他对所有事的分寸都拿捏得分毫不差,他知道有些时候应该当聋子或是哑巴。
知道得越多,死得也最快。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密。
周勤坐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睛就盯在对面那个女子身上。
艾琴长得并不难看,或许是因为已经过了三十五岁,所以少了年轻女子的娇美,但成熟女人的风韵,同样能够吸引男人。
何况艾琴吸引男人的地方还远不止这一点。
“大皇子恐怕已经猜出我此行的目的?”
周勤摇头,坦率地说,“还没有。”
他的回答简短有力,犹如一把看不见的刀子。
艾琴也并没有绕弯子的习惯,她也觉得在周勤面前这些小伎俩都嫌多余。
所以她只能开门见山地道明来意,“我来求您去救两个人。”
苏摩眼前除了黑还是黑,他看不到阿西也听不到阿西的动静。
被点了哑穴后,他整个人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哑巴。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现在苏摩还真是深有体会。
忽然间苏摩听到了呼喊声,奇怪的是在这种地方绝不会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苏云落的呼喊声并不太大,可是她确信自己的呼喊声能被自己的二爷爷听到。
苏云落的二爷爷就是苏摩。
所以苏摩也没有听错,那根本就不是幻听。
正是苏云落来救他了。
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又如何能够救得了自己出为难呢?
且不说四处机关密布,重重哨卡,就这府里的护卫精兵,就不是她苏云落能够抵挡的。
更何况她还得逃过所有监视者的眼线,将苏摩这个大活人带出去,简直是难如登天。
幸好苏摩又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苏姑娘,这事咱们急不得,等天完全黑了再来吧。”
苏摩听得出来这声音是个长得孔武有力的年轻人,否则他不会有这样雄浑的声线。
过不了多久,四壁又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苏摩隐约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一下跟着一下。
监牢处在离地约十丈的地底深处,正是九皇子周律平日里专门用来扣押重犯的所在。
至于说他们究竟有没有罪?又犯了何罪都不重要。
重要的只有一点,周律觉得你有罪你就有罪。
如果他觉得你没罪,你偏偏自己要承认有罪,他也会让你服服帖帖认同他的主意。
近几年他已经很少出去狩猎,因为他发现这世上最好的猎物无疑是人。
牢门被推开,刺眼的光亮让苏摩有些不适应。
一道人影就站在光亮处,可是苏摩却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你就是苏摩?”
那个人的声音比刀锋还冷,但是却并不给苏摩多少考虑时间。
“你不必知道我是谁。很快你就会有机会逃出去,不过你要记住,落入陷阱的狼有时并不是狼。”
这句话有些奇怪,苏摩久久咀嚼着这句话,很快牢门被重新关上,他又一次被黑暗吞噬。
“你是想让我救谁?”
周勤又一次问出,他不喜欢多话,可是面对美丽的女人,他可以破例。
艾琴点头,“请救救我的朋友。”
“朋友?这年头还有什么人值得拥有朋友间的情谊?”
“我实在恳求您帮助我。请不要贬低别人的信仰。”
“那么你就应该去求庙里的菩萨。”
“菩萨的心肠未必是善的,更何况是樽石像。”
艾琴的话似乎带着离经叛道的意味,可是她当然想尽可能说服周勤。
来之前她已经想过很多种法子,那黑衣人却都否定了。
“对于别人可能会有用,但是大皇子周勤非等闲之辈。”
现在回想起来,艾琴更是对那黑衣人越发佩服。
“要怎样您才会施予援手呢?”
艾琴已经咬起了嘴唇,指节也已发白。
“除非……”
听着周勤的话,艾琴的心不由得一紧,生怕对方提出非分的念头来。
可是周勤没有那样做,“除非你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
别人都是要说服他人的理由,这周勤要的却是借口。
如果是你,你会不会觉得奇怪?
这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黑衣人似乎早就料到周勤会整这一出,已经教给艾琴应对之法。
“如果他说出那样的话,就表示他的兴趣已经勾起,你只要顺手推舟就行。”
“真的?说实话,我本不愿来说服大皇子殿下,甚至不想说服我自己。”
这就是艾琴的回答。
周勤瞪大眼睛看着她,许久之后吐出一句话来,“今后你就是我的朋友。”
艾琴笑了,因为她用的法子完全正确,现在她已经有了八九分把握。
周律一大早起来就没有什么胃口。
因为他收到了一个破布包袱,里头竟然是周新的绞索。
那就表示周新这个人现在已经落入非常危险的境地。
周新的本事有多大他是清楚的。
如果周新落入险地,就表示那个人要比周新厉害太多。
虽然有些不信,可是这世上的确有许多那样的人。
他无法不承认。
三尺多长的绞索,死在周新这根绞索下的成名高手也不知有多少。
周律想不出还有谁能够治得住自己这个得力干将。
不但周律不信,就连周新自己也不信。
那样的身法,几近鬼狐。
那样的出手,快如闪电。
那样的人物,绝非凡俗。
周新根本没就看清对方的出手,他整个人仿佛被清风还弱的力按了一下。
就按在他的脊背处,他整个人瞬间脱力,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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