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千里会故人 第82章

宋睿身子刚上到树干中央，大树卡啦一声便向一边歪斜，只好又奔向临近一棵大树的枝头，双手连续带过两条细枝，身子又攀上两丈。

不过，也早知这棵树一定无法幸免，未待身体上跃之势消减，已然又向另一棵大树飞身而去，身子尚在半空，身后大树又再轰然倒下。

如此又连续掠过几棵大树，突然抬头，但见周围再无大树可上，慌忙低下头，见那蒙面大汉也突然停下，抬头仰视过来。

此时，阳光初现，晨光中，宋睿与那蒙面大汉目光相对，被两道咄咄寒光直视，心头不由打个冷战，赶忙抬眼避开，但觉这双眼睛似是有些熟悉。

那蒙面大汉大笑几声，挥刀横砍，大树被齐根斩断。宋睿身在树冠，却发现大树正向河中倒去，眼看便要跌入河心，又见蒙面大汉正在岸边持刀守侯，心里头一阵害怕，不敢回身，急忙再提一口气向河对岸跃过去。他这一纵飘身极远，但仍然一脚踩到对岸边上水里，连忙再迈一步，才登上对岸，回身看时，见那蒙面大汉正在对岸虎视这边，没有追过来，才感心神稍定。

蒙面大汉绝无宋睿如此精深的轻身功夫，只得望河兴叹半晌，收刀招呼一声同伙，快步离去。可宋睿身边再无任何大树可以借力，也无法再回到对岸，心中再起焦虑，也不知芙蓉阁主被他们挟持究竟性命如何。心里惦记芙蓉阁主的安危，沿河快步而行，猛然脑中想起：方才那蒙面大汉的眼神似乎正是昨日在芙蓉水阁见过的那个西夏国将军吴天佑。

宋睿越想越觉得相象，忙又寻路返回杭州城。这时天光早已大亮，在田间行走，很快从农夫嘴里得知返回杭州的路径，没有一个时辰已身在杭州城中，急忙打听那个西夏将军的行踪，待找到他歇息的馆驿询问，才知那伙西夏使节早已离去。宋睿就此深信不疑，定是此人绑架了芙蓉阁主，却猜不透因何要将她带走，心想：这人既是西夏来的将军，若离开杭州，定是返回西夏国了。

有心报官，到得杭州府衙，那知府在堂上听到宋睿所说案情，神色大变，当堂教宋睿万万不要乱讲，竟又吩咐差役将他暂且拘禁看押起来。宋睿直叫冤枉，心中只想尽快找到芙蓉阁主，趁夜深人静，那两个差役打盹，轻身跃窗逃走。

为了追踪找寻那伙西夏人，在街市高价买了匹快马，几乎花掉了婉君给他备上的所有盘缠。于路打听，一连多日都是渺无踪迹，越发担心芙蓉阁主会遭毒手，终日心切焦急，不经意间已然沿着京西南路、利州路向西北而行大半月，待又过数日，来至大宋与西夏的国境边关，也始终没有那伙西夏人和芙蓉阁主的半分消息。

一路风尘仆仆，遥望萧关，不禁勒住马缰，心想自己心系那阁主安危，竟横穿大宋东西疆域不觉月余，最终不免前功尽弃，失望而归。又想到刚刚得到一点自己身世的消息，从此不免又如大海捞针，顿时灰心失望。

天色将近晌午，觉得腹中饥饿，寻了关内一间客栈打尖，将坐骑拴在马桩上，缓步走入。客栈中客人寥寥，宋睿随意坐在一张粗木桌子旁，向伙计要了一张大饼，半斤牛肉和一壶热茶，准备先添饱了肚子，再去打探芙蓉阁主的消息。

才吃了半张饼，客栈中又走进四位客人，都身披着避风雨的蓑衣，头上戴着斗笠，看模样也都风尘仆仆，每人或持刀或背剑，似是走远路的江湖汉子。一进门，都脱下蓑衣、斗笠，连同刀剑放在身侧，围坐在一张桌边。其中一人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抛在桌子上，吩咐客栈伙计先拿几坛好酒和四只大碗，再切上十斤牛肉。

此处是大宋与西夏交壤的边陲，来往之人各个都是赶路的，伙计知道客人定是行到此处口渴，连忙应声而去，旋即返回，先在每位客人面前摆上大碗，倒上酒，然后才将牛肉上齐，有心客气两句，随口搭讪问道：“几位客官，这是从西夏国回咱们大宋，还是出关北上阿？”一个客人道：“你这伙计不老实的招呼客人，问这许多闲话做甚？”客栈伙计碰了一鼻子灰，只得闭口不语。

宋睿只管在旁低头吃自己的，心中仍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北入西夏国内寻找那伙人，然后再想办法搭救芙蓉阁主，因此对那四位客人没有在意。

那四位客人之间也不说话，各自举碗相互示意，然后仰头将碗中水酒喝下大半，又都动手抓起面前牛肉扔进嘴里大嚼，神情很是豪爽。

过得片刻，从客栈外面又进来一人，打扮与这先来的四位客人相似，也不理睬客栈伙计的招呼，径直走到那四位客人当中一个身着粗布灰衣的大汉身边，低声耳语几句。

那灰衣大汉随即微微点头，又朝其他三位同伴说道：“有劳几位兄弟。”那随行的三位同伴都口说：“大哥放心！”然后仰头将各人碗中余酒饮干，立即起身抓起各自随身携带的蓑衣、斗笠、刀剑。那灰衣大汉随口让客栈伙计将桌上牛肉包起大半，教那三人随身带上。那三人连同后进来那人同声告辞，转身离去。

宋睿听到那灰衣大汉的声音，心里一动，觉得似曾相识，慌忙抬头，但见那大汉侧面而坐，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手里正捧着酒坛痛饮一口，又再抓起桌上剩余的几块熟牛肉扔进嘴里大嚼，之后，便要起身离开。

宋睿只觉这人十分面熟，竟失声轻轻阿了一声。灰衣大汉想是听到这一声惊呼，转过头，发现宋睿半张着嘴巴，手里筷子加着半块肥牛肉停在嘴边凝铸不动，正呆愣愣的望着他，便道：“这位兄弟认得在下？”

宋睿越看那灰衣大汉心情越是激动，脱口叫了声：“大哥！真是你么？”

那人听了也是一愣，口中说道：“这位兄弟，你是……你是……”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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