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姨娘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徐然给说懵了。
只见徐然一拍椅子喝道:“咱们徐府可不敢养藐视皇室的东西,来人,拖下去用心打五十板子!”
她和徐夫人身边的下人早就看刘姨娘不顺眼了,听言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拉了出去。
刘姨娘细皮嫩肉的哪有粗使嬷嬷力气大,只得哭喊着道:“殿下饶命啊!婢妾没有那个意思!婢妾只是仰慕殿下——”
随后,她的嘴就被堵上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秋曦瞳根本反应不及,刘姨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你这是在干嘛?她怎么怠慢我了?” 秋曦瞳猛地站起身来,指着门口,怒气冲冲地质问徐然道。
她起身的动作太快,一下觉得眼前有点黑,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徐然的反应倒是快得很,她直接领着一众下人跪在了秋曦瞳面前,拦住了秋曦瞳跟前的路,一副悲痛的样子道:“三公主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刘姨娘的事和徐府无关啊,还请千万不要怪罪下来,请三公主殿下原谅!”
“你——” 秋曦瞳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是颤抖着指着徐然,好像是她真的觉得刘姨娘怠慢了自己才要打她的板子似的。
五十板子,对于一个妙龄女子来说不死也要残废了。
而且徐然刚才下的命令,是“用心打”。
这意思就是不要只是做做样子,给我下狠力气打!
再加上行刑的人都是徐然和徐夫人的心腹,刘姨娘绝对是凶多吉少。
果然,一开始还能听见闷闷的呼喊声,很快刘姨娘就蔫了下去,只能听到板子接触皮肉的声音了。
而其他闺秀大都没什么反应,谁家还没几个讨人厌又碍眼的妾室了,各位正室夫人和嫡女这会儿还在心里暗暗叫好呢。
最生气的莫过于秋曦瞳了,徐然把锅扣到她头上,让她觉得是自己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
这刘姨娘平时在府里折腾的人是徐然和徐夫人,她自己私下爱怎么对付她就怎么对付她,凭什么把自己拉下水!
中间吵了好多句,都被徐然给圆了过去,她这是说什么都不肯放过刘姨娘的了。
吵到后来居然还先发制人地哭了起来,仿佛秋曦瞳连带着她也一块儿欺负了去似的。
秋曦瞳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心中,平日里清丽的眸子里此刻全都是愤恨。
这让别人怎么想她?第一次出席宴会,第一次到别人府上做客,就逼死了对方的妾室?
那她可真是一个吹毛求疵,又爱惹是生非的公主啊!
这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前院。
只见徐老爷大步走了过来,沉声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
徐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泪水涟涟地道:“回父亲,刘姨娘不听劝阻跑进来非要给三公主殿下请安,冲撞了殿下不说,还给殿下献上不好吃也不新鲜的点心,三公主殿下一向身体不好,这会儿在咱们府上出了状况可怎么是好?刘姨娘这根本是没把皇室放在眼里啊,为了平复三公主的不满,女儿只得下令打刘姨娘几板子,可这刘姨娘身体受不住,怕是已经……”
她没再说下去,只捂着嘴小声啜泣着。
秋曦瞳此刻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回道:“你胡说什么?我何时说她冲撞了我?我又何时不满了?我不过提了两句点心的事儿,指望着她下次整点好的给我罢了,倒被你说成我洗垢求瘢,四处惹是生非,你周围问问,到底是我刘姨娘不满,还是你对刘姨娘太过得你父亲的宠爱而不满?”
大概是没想到秋曦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能这么洒脱地说出“太过得你父亲的宠爱“这种话,徐然一时间竟有些愣住了。
徐老爷一下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明显是这个女儿借着三公主的手除掉了自己的宠妾,理由倒是大义凛然,冠冕堂皇,让他如鲠在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想到那婀娜多姿的刘姨娘已经不在了,徐老爷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人看着呢,总不能让徐府没了脸面,此刻,他必须跟徐然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晚上关了门再私下里教训她。
“三公主殿下见谅,小女也是为了殿下着想,怕殿下对徐府有不满才擅自做的决定,人已经处理了,殿下就别再光火了。” 徐老爷跪下道,这是一定要把责任推到秋曦瞳身上了。
梁惠姚这时从后头跑到前头来,抓紧秋曦瞳的手,怒目圆睁地道:“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瞳儿只不过对桂花糕提了几个建议罢了,还说总的来说味道还可以,这也能解读成不满?我看啊,分明是你们徐家居心叵测,想要污名化我们瞳儿!”
梁惠姚这雪中送炭,让秋曦瞳忍不住酸了鼻子。
梁惠姚悄悄捏了捏她的手,意思是“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伍院判的嫡孙女伍灵韵这时也开口道:“梁姑娘说的极是,本来一个送点心的美事,怎的被如此过度解读,那以后咱们都不敢说东西不好吃了,毕竟一说不好吃,就要死人。”
听了伍灵韵的话,人群里传来几声轻笑,竟是礼部尚书的嫡长孙董默。
只听他道:“这位姑娘所言极是,就是陛下聘请御厨,做的不好吃也不过是打发出宫罢了,要打板子,还要把人打死的,也是头一回见。”
说着,他冲伍灵韵眨了眨眼睛,伍灵韵也朝他微微颔首。
这几个人来头都不小,虽说院判官职不是很高,但却是个重中之重的职位,是以一时之间徐老爷也不好反驳什么。
“在下有幸跟二皇子结交,也曾跟三公主打过交道,三公主绝对不是那等挑剔之人,想来是一场误会吧。” 开口的竟然是方少贤。
他先说是因为二皇子的关系见过秋曦瞳,让旁人不会对秋曦瞳的清誉说三道四,这才为她说话,考虑得倒是十分周详。
方少锋见弟弟都开口了,也跟着道:“是啊,上次咱们跟太子殿下一块儿去庙会时,三公主还买了不少民间的玩意儿,若是那等子吹毛求疵的人,怎么可能吃得下街边的麦芽糖,芙蓉糕呢?”
连太子都被搬了出来,方少锋又特意提到庙会,让在场的有些人便想起了秋曦瞳和徐然的过节。
果不其然,人群中马上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很明显了,徐老爷只得打落牙往肚里吞,用力地压住性子道:“这都是误会,误会啊!然儿,快来给公主殿下赔罪,这会儿冲撞公主的倒是你了!”
徐老爷皮笑肉不笑,徐然固然害怕父亲,可是一想到那个让她母亲恨得咬牙切齿的贱人已经不在了,还是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膝行过去,结结实实地给秋曦瞳叩了个头。
赏花宴到这个份上必然是办不下去了,秋曦瞳表面上和徐家握手言和了,而内心里的愤恨,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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