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宁帝召了太医前去帮江靛欣诊治,除了小腿上被划出一道手掌长的伤痕深约半吋,左肩的脱臼已是无碍。
为防风寒,太医开了些驱寒的药,同时取了些散血化瘀的膏药以供外用。
江靛欣在回来的途中昏睡过去,晨澈怕她醒来独身在陌生的地方会心慌,喂了她喝药便守在床边等人醒来。
朔宁帝自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处理事情,本来只是在开猎前四处走走,不曾想竟遇到一场谋划,更未曾想过能与故人重逢。他将事情大致理清,匆匆走到这里,挥退了宫人。
晨澈闻声抬头:“他怎么了?”
朔宁帝知晓他问的是太子,拉过椅子坐在他旁边:“被人保护得很好,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现在吵着要好好习武,说要比你厉害,当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晨澈安心道:“无事就好。”
“怎么都不来找我?”
“说好了不要再见的,站在那个位置上,什么手足之情都是最无用。”
“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吗?”
“说到哪里去了?”晨澈听出他语带委屈,没好气地说:“今天也只是意外,恰巧来这边找药,想起盛开的桃林甚美,便带她来了。”
两人安静了好一阵,朔宁帝忽然开口:“你还没回答我,当年助我上位的真正原因。”
“重要吗?”晨澈斟了杯茶,递过予他:“世上任何一处都能成为我葬身之地,独独不能是在这皇城的范围。”
晨澈皱起眉头,视线落在江靛欣的睡颜上:“这里的空气太混浊了。”
“我母亲不得宠,自和亲以来长居于猎宫。”他自嘲地笑了笑:“她说这里比起冷宫还要恶劣,至少她们还在皇城之内。”
晨澈将茶一饮而尽,又道:“可我又觉得,猎宫比皇城好。”
晨澈的母亲叫夜芸嫣,是南宙五公主。
在被当作弃子与崇庆帝和亲之前,她曾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足以改变她一生。
她不爱崇庆帝,崇庆帝也只视她为玩物,使她更痛恨这个只共情一夜就怀上的儿子。
每年三月春猎,晨澈都会见到其他的皇子,只有宋言泉行事坦荡正直,并不会自恃得宠而对他施加欺压。
宋言泉知道其他人的作风,却从不参与,一是他不屑做欺负弱者的人,二是他是皇后所出嫡子,实在没必要做这些阴招。
猎宫不止住了晨澈几人,还塞着许多崇庆帝只临幸一夜的妃嫔,又或出巡强占的民女。
世上最残忍的就是明明曾经拥有,却又失去了力争上游的机会。
各种勾心斗角不比宫墙内少。
因为她们地位不高,受到的教育不高,多半以为生子以后便能登上高处,明面暗地都是下作不堪的手段。
晨澈在猎宫的生活可算不上好。
但不在皇帝的眼底,至少能过得更自在一些。
南宙本不该由夜芸嫣和亲,却在宙皇的坚持之下,使了许多手段,甚至收买北桏的宫人对崇庆帝下了催情药,燃起迷情香,强行将人抬上他的龙塌。
这里头的秘密竟也能瞒了近六年。
就在众人都以为能瞒天过海时,崇庆帝却发现了这个秘密,震怒之下赐了他母亲一杯毒酒,且力排众议改下了一道荒谬无比的圣旨,封晨澈为太子。
那年的晨澈五岁。
崇庆帝没有解读旨意的真正原因,只是在表面上待他很好,不但赏赐一样不漏,还特意将他记至皇后名下,命皇后接他到身边抚养,安排了侍读,要他与各皇子一同受教。
晨澈在猎宫独活了一年,待所有事交接完成后,才被皇后召去。
他记得第一天到皇后身边,便是跪在青石板上敬茶行礼。当从宫女手上接过茶时,他不退不缩,脸上都表情没任何变化,手上那滚烫炽热的茶杯彷佛只是错觉,整整举杯跪了两个时辰,丝毫未动。
突然宫人传话,有位少年疾风而至,那是他的三皇兄。记忆中的宋言泉,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说话语调轻快,总是神采奕奕。
皇后只得一子,宫里又是尔虞我诈,她从不允许宋言泉和其他皇子公主私交过甚,却不知宋言泉极是渴望当兄长的感觉。他得信晨澈终于搬到这里,开心了好几天,下课后立马赶回来,不料见到皇后刁难他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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