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天到黄昏,又从日落走到天边泛白,如此又渡过几个日夜,两人终于踏入锦熙县。
晨澈直接赶车到县里的客栈,把车交给小二带到后院安置,并将车上的东西都搬到房里。
因两人都是初次来到此地,眼见天色还早,便没在客栈里用饭,而是先到处走走,顺便打听一下白灵山的消息。
传闻白灵山上有位神人,自他迁居此地后便见山上便有幽幽白雾缠绕,鲜少有人能进到深山之中。
那人神出鬼没,仅不时携药下山至医馆换些耕物种子,碰上医馆无能为力的患者,偶会出手相助,事后或收些书籍,又或收些食粮,只说心意,其余不拘。
江靛欣心想,单听传闻倒是很有神医的风格,便问:“我们要直接上白灵山吗?”
晨澈摇头:“贺蕊向来会在住处附近加设阵法,我不会解。”
换而言之,他们在白灵山上的事实已确认近九成,而山上的白雾怕是阵法所致,即便上得了山也只能像其他人一般迷路,故先在锦熙县投宿,再作打算。
两人也并非一无所获。
听医馆的人说,不久前,神医曾在附近救了一个中毒无解之人,既有出现过,江靛欣便提议在附近守株待兔,每天到它对面的酒楼等着,或许能直接碰上人。
晨澈自是没有异议。
然而,在江靛欣花了好些日子把酒楼里的菜色都试过一遍后,发现仍没有江鸿影的踪迹,不禁有些气馁。
她情绪低落地戳起一颗虎皮鸡蛋,沾上酱料嗷呜地吃了一口。
她深知道这种事不能太过心急,很多时候急躁会坏大事。
七年前,江鸿影为照顾贺蕊,想过要搬去好几个地方,最后择下土壤肥沃的白灵山,以便种植各种药材。
贺蕊自布阵起近乎虚脱,为了她的安全,只好隐姓埋名,装做一般樵夫,偶尔下山买些必需品。可江鸿影始终怀着医者之心,即便换了身份,遇到病患也忍不住出手相助。
病者都熟知他性子,受惠后识感恩而鲜少提起他的事迹,倒也安稳地生活了一段日子。
约半年前,贺蕊突然恢复内力,江鸿影大喜,至山下买食料庆祝之际,遇一重伤病者,仅以十根银针依序落下,前后不过半晌,便替他止住了血,剧毒未除,可逆流的经脉竟奇迹地平缓下来。
他隐居数年,早对现下的毒药不甚了解,不想竟是近年令人闻风丧胆,号称无人能解的“六沸渡肠散”。
此毒不知由谁调制,只在江湖上纷纷传开,以毒性猛烈扬名,却有不少人暗里兜售。中毒者如同走火入魔,经脉逆道而行,全身血液有如热水沸腾的热度,炽热难熬,毒至肠腹积累,故亡者都是腹腔全黑,皮肤红褐的相貌。
那人中毒后已欲自尽,竟突然遇上神人相助保全性命,一时之间神医的名声又在江湖被提起。
江鸿影得知后,一边为手上的鸭子拔毛,一边向贺蕊抱怨:“忘了乔装,看来我们的安稳日子到尽头了。”
贺蕊坐在院子,捧着黑乎乎的药小抿一口:“我怕那小子会找到,到时候哭着说要照顾我怎么办?我已是有夫之妇,可容不得别的男子照料。”
江鸿影看她嘴硬,轻笑道:“当初把人丢下如此痛快,想不到我们的女侠这些年倒是对那小子叨叨不断。”
“若不狠心把他留下,肯定会说什么向我们赎罪,哭得一脸蠢相。”
“是是是。”江鸿影宠溺地应了几声,继续附和:“若他寻来,我定不会留情,将人赶出去。”
“用不上你,我都能下地了,握剑的日子还能久吗?”
“的确,按照这样的速度,半年后你至少能恢复四成功力。”
江鸿影将干葱爆香,加入调好的梅子酱汁,大火滚起后又将鸭子放进去盖上以慢火焖煮,擦净双手将人搂紧。
“别瞎担心,既书中没说为何结契之人能痊愈,也可能是靛欣过得很好的证明。”
“你知我向来深信这类事。”
两人自那日起慢慢推测,血契会将贺蕊与江靛欣的性命连结起来,借她的血气以供江靛欣活命,按理说若江靛欣有所闪失,她也同样会丧命,反之亦然。
可是她突然就痊愈了。
若非江靛欣性命有闪失,她怎么会好起来?
但这结论同样地讲不通,既血契已结,生死与共,只能推断阵法有误,以致契约出了差错,两人的联系就此断了,重新分成两个个体,各自存活。
江鸿影找了许多咒禁书,却无一像那本孤山咒般写得详尽,只能压下疑问,深信江靛欣是活了下来。
即使她真像书中所言不能再回来,他女儿也定能逢凶化吉。
“她一定过得很好,你要相信。”
“骗子。”
贺蕊在他怀中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你半夜总起来查看古籍,我才不会想到这层。”
“是我的错。”
“倘若我的血真能让她到我故乡继续生活,那自是最好不过。”贺蕊满意地点头:“等我病好了,一起去寻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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