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刘长寄就被贺月传唤。
贺月扬着眉,纤细的手捧着茶杯,头上的珠钗在光照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刘长寄。
贺月静默了一会儿,眸子慢慢眯起来:“刘家小姐,这容貌,好生娇弱啊。”
刘长寄不答,猛地抬头看向她。
贺月合了合眸,仔细端详她:“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眼底暗流涌动,“本宫劝了刘上卿数回,叫他在政途上多帮衬着贺家,也算是帮了景稹。”
她抿了一口茶,眼睛沉沉垂下,嘴角却挂着笑意,若有所指般道:“可他偏偏要恪守尽职,黑白不沾。本宫也无可奈何,只好求你,你来劝劝刘上卿。”
宫外明明是天光大亮,道路明澈。只是一进来便寒风瑟瑟,一片死寂。
刘长寄不打算答应她,便静静站着。
她不知道贺月打的什么算盘。
还在沉思之际,贺月从椅子上站起来,绕着刘长寄转了一圈:“你要刘长诀的命,还是……”
刘长寄心中倏然一颤,两只手攥得死紧:“不要动他,”她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
“你,果然比你父亲明白事理。”她拍手笑道。
刘长寄知道刘父这一生都为人清廉,从不加入党派斗争,这才让家中依旧不愁吃穿,有幸让她活了二十年。
她想,要是害了刘父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名声,她要怎么面对刘父。
事与愿违,就如这灿烂的阳光,也终有照不到的地方。人心险恶,她也不过是看客。
等她走了,只隐约听见仁和宫中传来一句话。
“这招借刀杀人,本宫可是一箭双雕啊。”
刘长寄很快就给刘父递了信,但她从头至尾闭口不谈贺月拿刘长诀威胁她的事。
贺月的要求似乎在旁人看来并不算威胁,甚至合情合理。景稹是刘家的女婿,刘父哪有理由不偏帮女婿的道理。
却偏偏是这样,最让人难以反驳。
刘父在信中同意了。
在贺家最有分量的人莫非是太后的亲弟贺庄,他管的不仅只有整个贺家,包括与他同一党羽的官员,也须听他的。
实质上,这半壁江山,都在他手里。
刘长诀因为受了伤,被免了一个月的劳务。景汜指明了这一个月不让他再进宫中。
他其实可以活动自如,只是胸口的伤还未愈合,难免隐隐作痛。
刘长寄推门而入时,刘长诀正借着阳光读书,他身边还放了一摞书。
见到是她,刘长诀眼神里都有些惊异。她晃了晃手里的药瓶:“这药是太医院的,你用上,好得快些。”
她满目担忧,见他的白色素衣都渗出血来,
刘长诀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解释道:“伤口不小,不是一两日能好的,渗血也是常事。你不要担心。”
她又怎能不担心。
“我帮你。帮你换药吧。”
窗外的阳光撒进屋内,刘长诀握着她的手,笑着和她说不用。
他连笑起来,都和光一样。像薄薄的纱盖在她心上。
“这不碍事,旁人不会怀疑的。”刘长寄握紧了手中的药瓶。
刘长诀拗不过她,只好答应。他用左手轻轻褪下覆在胸前的衣裳,露出胸前一片白净的肌肤。厚厚的纱布上像是染了一朵朵红花,夺目艳丽。
她缓缓解开他胸前的纱布,看见他胸前一寸长的伤口上还有血流出,皮肉还未愈合。
“你要是怕就别看了,我自己来换。”刘长诀抓过她的手,轻声道。
她若是也被刺了这么一个伤口,刘家上下怕是得担心死她。
刘长寄轻轻拨开他的手,打开瓶塞,小心翼翼的朝他伤口上撒着药粉。怕是看不清,她又低下头凑近几分。
刘长诀低头认真看她,能听见她细微的呼吸声,气息打在他颈间,让他觉得有些痒。
“阿寄。”
“嗯?”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眸。
“嗯。”他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唇瓣,像暖风灌入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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