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刘申就端坐在堂屋内,赵溏站在他身边,眼泪一直往下掉。
她扑腾一下跪倒在地,用极低的姿态,扯着刘申的右手,嗫嚅道:“我不该收贺艽的银子,是我不对。你让长诀抓我,把我抓了,不要牵连整个刘家。”她摇晃着刘申的右手,心中已然满是愧意。
他刘申一生清廉,到头来却被盖上个偷了灾款的贪官身份。真是辱没门楣。
刘申浑浊的眼眸里已是悲凉,眼角都爬上了几条皱纹。堂屋上的牌匾刻着“公正廉明”四字,刘申此刻着实觉得对不起这四个字。
刘长诀手里握着一块银制牌,有了这牌子,他才能名正言顺的把人带回牢城。
他那身红色的朝服,在这府邸里当是引人注目,身后还跟了十个卫兵。
一入堂屋,刘长诀便看见赵溏跪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样。
赵溏见来者是刘长诀,她立马松开刘申的手,跪在刘长诀面前,哀求道:“长诀,当是我求求你,你爹好歹也养了你十二年。要抓,就抓我,是我受人蒙蔽,该抓的是我。”
刘长诀看着无动于衷的刘申,沉声开口:“爹。”
“既然是陛下的命令,那便把我带回牢城吧。”刘申站起身来,走到刘长诀面前伸出手。
几个卫兵给刘申戴上厚重的木枷,刘长诀背过身细细叹了口气。
走动时,刘申的手和脖子时不时撞到木枷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刘长诀,把人给我放了。”
语气间带着怒意,刘长诀一听便知道是她。她就站在府邸门前,与他四目相对。
刘长诀冰灰色的眸子波澜不惊,似乎想看她下一步会做什么。众人都噤了声,纷纷看向刘长寄。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样生刘长诀的气。
如瀑的黑发垂落在她的朱衣上,长长的直到腰际,少许刘海斜着落下,扫过纤长的眼睫。
“刘长诀,刘家有谁对不起你,爹给你请先生读书,你如今还要把他抓走。”
她已经彻底冷静不下来了。
刘长诀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愤怒和对他的仇恨。
他开口:“我是朝廷命官,此等大案,若是念及情谊,又怎能对得起北边那些已故的百姓。”
他好像根本不在乎,执意要把刘申带走。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刘长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此刻,刘申抓或是不抓,于他刘长诀而言,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不会损半根毫毛,抓的也不是他的身生父亲。
刘长寄努力合上眼睛,再睁开时,刘长诀就站在她身边。
她攥着手,唇角跃上一抹浅笑,抬眸问他:“你当真,要这样绝情吗?”
眼里蓄满泪,却硬是没有落下。
有那么短暂的一个瞬间,他的心口抽疼了一下,但很快,他淡淡道:“我是朝廷命官,不是刘家的儿子。”
——朝廷命官,怎可念及情谊。
她笑得欢颜尽展,指甲早已陷入体肤,却还是看不出半分委屈不舍,温热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滴落在地。
思忖间,他已经骑着马离开。刘长诀回眸朝她的背影望去,仿佛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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