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我好看吗？”

现在是残阳如血的傍晚，七夕的傍晚。

“好看。”

香仪为她上妆，月影服侍她穿上嫁衣。

她捧着镜子，细细欣赏：鲜红的嫁衣，华丽的凤冠，精致的妆容，含情的眼睛。

“我要好好看看我自己，以后就看不到了。”她笑着说出的话，那两人要哭着听。

“哭什么？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三个都是新娘子，新娘子是不能哭的。”她笑着，是异于平常的温柔和安静。

她放下镜子，拿出梳妆匣。

“来，我给你们戴上，新娘子应该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女人才对啊。”她从匣子里拿出首饰给香仪月影戴上。

可是她越是温柔可爱，她们就越是伤心，任凭她说什么做什么，她们两个也只是哭了。

“我身边的人都有好归宿了，就是珮兰那个丫头，不知道娆儿和如茵有没有给她找到好人家。”

“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们三个好好说说话吧。”

今晚是七夕，想来平岩城里应该热闹非凡了，有情人相会，祈祷，放花灯，到瓜藤下看牵牛织女星。

“你们到底带我去哪儿啊？”白飐穿好喜服，飞辕蒙上他的眼睛，硬生生地给拽出去了，身后跟着昤旭。

“到了不就知道了！”

“还没拜堂呢，乱跑什么啊？”他属实不想跟他走，但没办法对面是两个人，一个拽着一个推着，他就这样不情愿地还是在走着。

“好了。”

摘下蒙住眼睛的布条，在他面前的是一片鲜红的明亮。盈脉台的石阶上摆满微亮的烛灯和鲜红的彼岸花，石柱上系满红色的飘带。台子的最高处，是衣着凤冠霞帔，对他笑着的姑娘，是他的姑娘。

微亮的烛光映着她绝美的容貌，他仿佛进入了梦境，若不是晚风凉凉地吹过他的额头，大概真的要沉醉了。

“快过去啊！”飞辕推他。

他看着台上的玖哥，笑着，一步步地向她走去，真的不得不说，白飐笑的时候会想把世界都送给他。

“好了好了，开始拜天地了！”

白飐玖哥站在高台，飞辕月影站在下一阶，昤旭香仪又下了一阶，三对新人穿着喜服，站在明亮的台子上，台子旁是望不到边的彼岸花海，在夜里看，是诱人的，危险的，摄人心魂的红。

“一拜天地！”飞辕喊到，六人行礼，这一拜拜的南。

“二拜高堂！”这一拜拜的北。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飞辕喊完这一句，把众人推走，“走了走了如洞房了！”

白飐知道他这是在给自己腾地方。

“你们聊啊，我们入洞房去了！”

玖哥看着飞辕，不由得一笑：“多大的人了，永远都是这么不正经。”

“年轻的时候是小不正经，年纪大了就是老不正经，改不了了！”

“哈哈哈哈……”两人笑着，提着灯笼，双双坐在石阶上。

“温弦，你说今天牛郎星和织女星会不会相遇啊？”她抬头望着天空，眼中的好奇还是当年十七岁的模样。

“当然会了，今天是七夕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又不用害怕回不了家了！”

玖哥知道他这是在笑话自己，当年他俩偷偷跑出来看星星，太晚了回不了皇宫，把玖哥急得像挂在树上下不来的小猫。

“那时候我们看的太晚了，我回不了皇宫你不说想想办法，居然还到小木屋里睡觉去了！”玖哥现在想起他当年那副悠哉游哉的样子还想打他一顿。

“有什么办法？回不了就是回不了，我能怎么办？那我困了自然就要睡觉了，我总不能睡外边吧，那我只好睡小木屋里了。”他解释竟然让人无言以对。

“你……”

“还说我，你那么倔强到最后不还是跑屋里来了，就听见一只猫头鹰叫把你给吓的！”他就是嘲笑，虽然嘲笑也好看吧。

“什么啊，我那是嫌蚊子太多才进去找你的。”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自己的面子，更何况是貌美如花的脸。

“温弦，牵牛星和织女星相遇了吗？”

“还没呢，再等等吧。”他们就这样一边说话一边抬头看星星。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以前偷偷跑到街上玩儿？”

“当然了，我还记得我们到了街上就一通买，有一个买首饰的大爷把我们人称情侣，还让你给我买个簪子戴。”

白飐的脸突然觉得烫烫的，即使他看不到自己的脸也能想到，它一定红的跟衣服一个颜色了。

“然后你还真给面子，把人家首饰摊儿都给包了！我左塞右塞，把整个头都戴满了才运回宫里的。”她边说边笑，那场景好像才发生一样，还都一幕一幕的清晰得印在她的脑子里。

“哎呀，你别笑话我了！”白飐不让她说了，再说下去真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了。

“好了好了，不笑了不笑了……”说是不笑了，她还是笑笑停停好半天才终于停下来。

“我记得那时候教你跟鸟对话，结果你笨的可以，怎么教都学不会。”总得找个机会笑话她才开心。

“才不是呢，明明是你教的不好，小飏教我我就学会了！”

“那你知不知道我把你弄进我们家有多不容易啊，生怕我二叔发现你，跟做贼似的。”

“那结果还不是差点被他发现，然后小飏就把我塞到床底下了。”

“对啊，还好躲过了一劫！”

“对什么啊？你还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弟弟平时鼓捣什么？就那床底下藏的什么蜈蚣啊，蜘蛛啊，蟾蜍啊，都快把我吓死了！要不是因为怕你二叔发现我，我早就跑出来了！”

“哈哈哈哈……”

“别笑了。”她嘟着嘴，皱皱眉。

“哈哈哈……”这哪儿能停得下来，怕她生气硬生生给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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