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下）

16.秋分。

秋分过后，白日的时光就变短了不少，仿佛刚登山天平山，还没来得及欣赏美景，太阳就西斜了。

这个时候的红枫林会变得更美。

因为夕阳也很红，晕染了一方天际，红枫也是红色的，两相映衬，也不知道是美了哪一方，总之这里的秋天风景秀美，简直像画上去的一般。

但凡来游玩的，谁不夸一句“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

枫树也不是每棵每片叶子都是红的，是自然渐变的过程，就像太阳也并非全是红色一样，有的时候落下来的枫叶会有不同的颜色，像是没有完全调和的颜料似的，自成一派独特的美感。

夕阳西下总是一个短暂的过程，你仿佛刚还在感叹的美感，过不了多久它就接近了尾声。

红枫林的深处，仍能看见夕阳的最后一点余晖。

一席红衣的男人从溪水中拾起一片带着多种颜色的枫叶，微笑道：“又到了秋分呢，你有在想我吗？”

似有爽朗的笑声缥缈传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好诗，哈哈哈好诗啊。”

那一刻，秋风瑟瑟，枫叶好像更加红了……

17.寒露。

这一天的露水已经冰冷，像是就要结成寒霜般，但仍旧还是露水的形态。

入夜，秋风萧瑟，苍劲的树木都仿佛笼着一层白色。看不真切。

高山深林间，一间朴素小屋独领风骚。

屋中人正坐在案前沏茶，菊花的清香飘了老远。白衣人穿着也如这屋子一般简朴，本来还带着点暗纹的白袍愣是洗的快发黄了。

白衣人叹道：“我有一盏茶，无人品其味。”

正说着，突然有人开门，笑道：“怎么没人，顾先生这不一开口，在下就来了吗？”

白衣人起身，无奈道：“怎么有空到我这破地方听我一个闲人说胡话？”

“先生所说，句句都是箴言。”来人朝顾宸拱手，“出去办差，途经此地特来借宿，顺道品品天钧新泡的菊花茶。”

顾宸给他沏了杯热茶，道：“房屋捡漏，还望李大人莫要嫌弃。”

“怎么会呢，我这是路上没店住，来你这白吃白喝了。”李桓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开玩笑道。

“去去去，莫要再想骗我的茶叶，寒舍简陋，下雨还漏水呢，总共就这么点茶叶你还要与我抢，与强盗何意？”

“我给钱的好不好！”

“我这自给自足，又不常下山，要你的银子作甚？”

“你这人不讲理！你不下山是懒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你几罐茶叶，又不是不能再生，茶叶会长的嘛。”李桓无奈道。

顾宸看着他，像是在控诉他的种种罪恶：“老叶越久越醇。”

李桓不与这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的茶田爱的要死不活的人计较，妥协道：“这样，我那你一罐菊花茶行吧。”

“行吧……”虽然有点肉疼，但是老朋友了，要就拿出吧，君子不能吝啬。

李桓见他松口，就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的与他聊起当今局势。顾宸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把一旁的画卷送给了他。

画的是锦绣河山，一幅欣欣向荣之景，李桓一看，心中燃起希望。

莫不是顾先生看着岌岌可危的江山还能挽救？在暗中提醒他？

下一刻顾宸打破了他的幻想。

“你拿反了。”

倒着的！倒着的锦绣河山，便是反过来说，山河破碎，死气沉沉！

“把这画倒挂在你府上吧，懂便懂，不懂我也回天无力啊，昌珧。”

顾宸拍拍他的肩，第一次喊了他的字。

次日清晨，李桓匆匆离开。

顾宸叹道：“昌珧，你到底还是不懂我啊。”

其实这锦绣河山背面，写着的却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18.霜降。

霜色落地的枯叶技头的红柿子

露水终于凝成霜了，所有的事物仿佛都落上了一层霜，淡淡的，却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清晨的街头，被秋风吹散落了满地的枯枝败叶，还没来得及打扫，踩上去沙沙作响，各种颜色的枯叶，还别有一番美感。

柿子熟透了，不知道为何无人采摘，掉在地上烂的粉碎。

只剩下最后一只孤零零的挂在枝头，像个挺立寒风中的小灯笼。

树下一个女孩双手并拢，做出一个捧着的动作，在下面天真的“托”着最后一个小柿子。

我问她，你为什么不摘下来吃呢？

她天真道：“我要留给妈妈，妈妈说，最后一只柿子掉落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她说最后一只柿子肯定是最甜的，她一定是想要吃，才这么说的。”

我问她：“你在这里等多久了，小脸都冻青了。”

“昨天就剩一个了，我在这里守了一宿啦。”

寒风呼啸，似乎在嘲笑她。

“傻孩子，你的母亲早就不在了。”

我眼眶一热，竟是多年不曾出现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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