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皇后变漂亮了

洛水灵看着洛易兮脸上那再勉强不过的笑容，肃容开口。

洛水灵：姑姑，我都听到了。

洛易兮脸上笑容一僵，片刻收了，萎坐在锦凳上，声音无力：

洛易兮水灵，你耳力就不能不这么好。

洛水灵：自姑姑嫁进皇宫，已经半个月，十四个妃嫔皇帝都临幸过了，却从未踏进过凰仪宫半步，就算在太后那遇见也从不和姑姑说半句话，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洛水灵放下手中的白釉瓷杯，脸上没有半分笑容，盯着洛易兮茫然的眼眸，神情严肃，话意微寒：

洛水灵：都说洛南王府势大，几欲自立，可实际情况怎样谁又知道？树大招风这大家都知道，姑姑，如果你不能让皇上对你、对洛南王府改观，洛南王府就只有一个下场，不超过五年。到时，你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四知侍女见洛水灵说得这么严重，都屏息噤声。知礼知音知乐四散警戒，虽然明知周围还有一层防御。

洛易兮可我能怎么办？误会已经造成，他不会原谅我的。

洛易兮面容凄楚，惨笑。她也试图去弥补去挽救，可时隔三年，早已物是人非，她做什么都是徒然。

洛水灵：我最多在这里呆一年，一年之后，如果皇帝还是这样敌视姑姑，敌视洛南王府，那么，姑姑，你好自为之，洛南王府也好自为之。但是有一点，不管如何，我不希望三年前那样的事在五年后再发生。姑姑，有时候，躲不过天命就必须认命。

此时的洛水灵脸上全无笑容，与刚刚玩弹弓打鸟的纯真可爱少女判若两人。

洛易兮听话地点头。

洛易兮我知道，我不会再那样冲动了。

洛水灵：说到这，姑姑，我有种猜测，皇帝和太后知道那件事是你做的。

洛易兮抬头，愣愣看着洛水灵，心下一紧，越来越慌，显现在了脸上。

洛易兮你说什么？

洛水灵：我只是猜测，还不能断定，毕竟那时你蒙了面，用的也是普通兵器，也没人知道你认识不留名。之后你隐居族里三年，应该没人知道是你。但是，这半月我旁观太后和皇帝的行为，他们从不碰你碰过的东西，段楠、丁晴对他们寸步不离，姑姑在时更甚，时时与姑姑保持一定距离。姑姑，如果他们有意无意说起这件事，你一定要有心理准备，不要让他们看出端倪，否则，你就是千古罪人。

洛易兮我，我知道了。

洛水灵伸手握住洛易兮的手。

洛水灵：如果按竺伯伯所说，司家真还保有那么厉害的暗探势力，那么，他们是有可能猜到那件事是你做的。不过也只会是推测，他们无法肯定。所以姑姑你也不用那么担心。

洛易兮满面苦涩，心口压着的大石越来越重，几欲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洛易兮水灵，你说我到底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

洛水灵：我知道你那样做，是本着一劳永逸的想法，可惜你却没想过会后患无穷。对百姓来说，做对了；对洛南王府来说，做对了；可对我们洛氏一族来说，做错了。当然，这事就看你怎么想。

是啊，太冲动，做错了太多事，再也无法挽回。洛易兮望着乌云遮住太阳，心中灰蒙蒙一片。

御道上，景行折了一根树枝在手中把玩，斜觑萧槿仍满面冰霜，咳了一声开口打破沉默。

景行皇上，就算洛南王府势大，在江南一手遮天，大家也都――心里清楚，嘴上却不说。但您也用不着当着皇后的面挑得这样明吧！

景行一脸后怕。真是的，连“在饭菜里下毒”都出来了。他的小心脏啊！

苏舸：那个水灵大小姐是嚣张狂妄了点，但这好像不关皇后的事吧？呃，不过她敢这样也是皇后纵容的。这样说来，洛南王府的人的确太嚣张了点。

苏舸也道。边说边摸摸袖口掏出医书。心下腹诽：难怪每次见到皇后，咱们这位脾气极好的新皇都满面冰霜似想冻死人，不过在这夏天还挺解暑的。

景候府世子景行摸摸还肿着在的脸，呲牙。

景行确实太嚣张跋扈了，居然让人群殴我，早知道我把景刀景剑带过来了！

苏舸顿时乐了。

苏舸：那是你活该，谁叫你多管闲事。

景行怒了。

景行你没义气……

萧槿：你们俩说完了没？

萧槿低斥一声，停步。

景行呃，说完了。

两人异口同声，接着低头噤声。

新皇赶人。

萧槿：说完了就回你们家去。

两人立刻遁走。笑话，再不跑皇帝陛下就要发火了，他们可不想成为炮灰。

而萧槿朝昭阳宫走了两步，又转身朝凤慈宫走去。

萧槿：母后，有消息了吗？

用完膳，萧槿喝下一盏茶，屏退宫人，这才开口。

太后朝丁晴示意，丁晴忙恭敬回答：

丁晴据线报，洛水灵是在赐婚圣旨到达洛南王府半月后，和皇后一起回的洛南王府，带着四侍女知书知礼知音知乐，无人知道她们从哪来。我们的人只查到，她们是直接坐船出现在江州渡头的，来路还查不到。

萧槿：江州乃至江南水路、海路大多都掌握在洛南王府手中，查不到很正常。

太后抿了口茶，淡淡道

太后：依母后看，那四侍女是保护洛水灵的。

萧槿：为何？

萧槿不解。那四个侍女各个身怀绝技，居然不是保护洛南王府郡主的，而是保护那个洛水灵大大小姐？

太后沉吟，轻声开口。

太后：皇儿，你可知我景元皇朝开朝前的一些传说？

萧槿：哪方面？

太后：关于‘洛’这个姓的人。

萧槿：儿臣知道，与我朝开朝第一宰辅，谕封西平王的奔玉公子玉齐名的天下四公子之一，公子洛―洛不弃；乾晋之战中大伤我朝元气的蓝裳将军，也是江湖传说的女罗刹洛不离，他们是兄妹。

太后：诚如皇儿所说，他们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那皇儿可知第一任洛南王是谁？

萧槿：洛锦洣。母后，他们可是有什么联系？

太后：后者是前两者的堂弟。他们出自同一神秘家族，洛氏一族。

萧槿：洛氏一族？

萧槿蹙眉，没听说过啊？史书上好像也从未有过记载。

太后：洛氏一族的先祖曾在一千年前帮助最先统一整个天下的大晋皇朝先祖夺得天下，后来在大晋皇朝江山稳固后退隐而不知所踪，直至两百年前才有洛氏后人出世。只不过密札上记载我们司家先祖与当时的洛家关系极亲密，所以把洛氏一族所在地隐瞒没写。母后查过，皇家秘籍里也没有记载，刻意隐去了。据说这是先祖昭元帝的命令。

萧槿不解

萧槿：昭元帝为什么这样做？

太后：因为他一生挚爱的女人，洛不离。

萧槿心里打了个突，不敢看太后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睛。

萧槿：……母后，您想告诉儿臣什么？

太后：皇后洛易兮是洛氏一族的人毋庸置疑，但母后想说的是，这个洛水灵，才是真真正正洛氏一族嫡系传人。当然，这只是母后的推测。所以对她，我们得小心点。

萧槿更加不解了

萧槿：何以见得？

太后：大婚那天，洛南王对洛水灵的态度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还有皇后对她的纵容，而母后也问过你舅舅，查过先祖密札，八九不离十。

萧槿：那……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不留名、洛筝筝，他们……

太后：洛南王府自不必说，每一位出世的洛氏之人皆非泛泛之辈，决不可小觑。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不留名、洛筝筝此等江湖草莽，却处处帮助维护洛南王府？

听着太后的讲诉，萧槿想起一事，脸色开始凝重：

萧槿：母后，据您所说，太子他是……是……

太后：皇儿不是早就有此猜测吗？最初还是你说的，线索虽然零少，综合看来却很有可能。

沉默许久，萧槿开口，面色平静无波。

萧槿：那母后想怎么做？

太后脸上狠厉一闪而过，敲击桌面。

太后：皇儿，人心难测，密札记载洛氏族人只求安稳平淡生存。但千百年过去，谁知道现在的洛氏一族有什么想法。何况现在的洛南王府称霸江南，有钱有权有兵，年前平定乱朝一事得了天下民心，此刻他们想做什么，轻而易举。既然现在洛氏嫡系传人都出世了，我们不得不防。

萧槿起身欲走。

萧槿：这只是母后的推测猜想。

太后也起身，追问。

太后：槿儿，你莫不是想护着他们？

萧槿：如果我想护着他们就不会娶洛易兮为后，这一点，母后最清楚。

萧槿看着光可鉴人的地面，一步步踏出大殿。

雨打莲叶，落叶有声。躺在湖心小舟上，望着幕雨天空，萧槿闭上了眼。

萧槿：段楠，你说，我该怎么做？

许久，萧槿突然开口。

段楠：属下不知。

羽林卫统领段楠秉持寡言少语本性，话能少则少，能闭嘴就闭嘴。

又过了许久，萧槿突然睁开眼睛，笑得邪恶：

萧槿：段楠，你觉得洛易兮变漂亮了没？

段楠：……

段楠撑着伞，面外表情，顷刻变哑巴。

萧槿：朕觉得变漂亮了。不过还是没有楚楚漂亮，朕还是喜欢柔软可人的楚楚。

说着，萧槿起身跳上岸，朝采禾宫走去。

段楠默默跟上，心下却忍不住思索：三年前皇后一直以男装示人，皇上从哪看出变漂亮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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