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辞雪4

【肆】

沈缥缈自打那次去了山神庙后，再未踏足那地寸步。她回宫后去同母后话家常，提及自己去参拜了山神庙。本是抄着佛经，兴致平然的王后微微抬起头：“山神庙？”

果不其然，“可有见着你五妹妹？”

沈缥缈在母亲面前终究也只是个孩子，自然也不会说出半句假话，便点着头答道：“见着了五妹妹。”

“你五妹妹……过得好不好？”即使贵为王后，也只穿着朴素衣衫的妇人沉吟道，“也不知那卓……那山神将她养成了怎样一副模样。”沈璐自一出生就被山神卓尔抱回了桃花源，时光荏苒，她早已记不得婴孩的模样。王上下了道密令，切断了所有沈璐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竟连山神庙也不不允许皇后踏入半步。

沈缥缈没在意她的改口，只当自己的母后无所不知，直呼神灵名讳乃大不敬，于是方才匆忙改口。

“母后。”沈缥缈低声哄着妇人，“五妹妹啊，如今这么高啦。”她回忆着，凭空比划着，“由那山神好生抚养，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若她知道母后这样朝思暮想，内心必是感动得不得了呢。”

王后听闻，内心激起了那么一下欢喜的涟漪，却也终究只是涟漪。她轻拍了拍长女的手背，尽量让自己笑得再和蔼可亲些：“皇室一群儿女中，也就缥缈你身为长女，最会宽慰人，最让人省心。”

缥缈的喜悦爬上眉梢，从母后口中听到什么嘉许的话总是一种奢望。她幼时便逼着自己样样要做到最好，为的不过就是让偶尔关怀她的母亲能更加器重自己。他们都说王后生性凉薄，眉眼浅淡，话语也浅淡。沈缥缈从记事起父王与母后只会一同出席重大宴席，两人皆着华服立于万人之上，眼底却空空，不知落向何处。素日里也几乎从未见过二人宫中往来。她一度怀疑，两个人是否不曾相爱。或者也许，母后是否不爱任何人。

可是又为何，那您从未见过的五妹妹，却糟您牵肠挂肚，念念不忘了呢？

她忆起母后满纸漫页的思念，铺遍无法寄出的一封封信笺。

此刻她真真好想问一句，您说那五妹妹同我相比，又如何呢？

但当朝的最会宽慰人的大王姬，此刻只是笑着，学她母后那般温柔浅淡地笑着。她什么也没说。

“算算日子，再过几个年头，也好接你五妹妹回宫来。”王后重新拾起手中停下的笔，又接着低下头，似是吝啬于再给予自己的女儿一寸目光，提及另一个女儿语气中却饱为餍足，“待到那会儿，我也老了。索性啊，老来有得她相伴。”

她？……她是谁？

自然不会是她，想也不用多想，只会是您那心心念念的小女儿。

那么，母后我呢？陪伴您到那时的我，又会成为什么呢？

沈缥缈藏匿于袍袖的手紧紧攥成拳，指甲嵌进肉里，只有她的心疼得滴血。

“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岁岁辞雪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