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忘了很多事,就像此时这个掐着我脖子,使我快喘不过气的男人。
我觉得我和他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应该是什么样的我也想不出来,在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之际,我眼前突然浮现出这个男人的笑容。
那样的笑容真好看,足以让人深陷沉沦。
可是他从未对我笑过,他看上去十分厌恶我,看我的眼神中满是猜忌与疏离,这样的他又怎会对我笑呢?
男人似是平息了怒气放开了我,空气重新灌入我的喉中,口中满是腥甜的血味。
男人放开我的同时,我脚下一软,跪倒在地上止不住地咳嗽。
男人来到我的面前蹲下身来,我抬头看着他,他那双墨黑的眸子仿佛一汪死水,没有任何波澜,没有半分情绪。
是了,他刚刚掐着我的脖子,其实不是因为生气发怒,只是单纯的不喜欢我靠近他,不喜欢我触碰到他。我刚刚不小心打翻了他的茶盏,茶水溅到了他的身上,我拿起帕子慌忙的替他擦身上的茶水。他本来没有要责怪我的意思,坏就坏在我替他擦身上的茶水上,才在他的领口擦了没几下,就被他狠狠地掐住了脖子…………
“阿七。”男人开口唤我的名字。
“我说过你不要………”
“对不起。”我开口有气无力地说出这几个字来打断他。
“…………”
男人与我对望许久,最终他垂眸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起来吧,地上凉。”他伸手过来将我扶了起来。
我看了看地上的碎瓷片,捡了起来,正苦恼怎么拼回去,便听他淡淡开口说道:“茶盏碎了就拼不回去了,小心手,别划到,我出去买个新的回来。”
说完他转身离去,那抹白色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仿佛皎皎月光一般可望不可及,猝然间又消失不见。
他叫禾泽,我叫禾七,对外我们是兄妹,不过我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只是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我是他不得已救下的,因为我误中了一种蛊,而那蛊的子蛊在他体内,所以我们性命相连,他得看着我,确保我死不了,直到解开这个蛊,我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待我收拾好地上的一片狼藉,便听到了敲门的声音。
我原以为是他买回来了新的茶盏,一开门却看到了一个笑意盈盈的少年立于我的身前,手中还拿了一束桔梗花。
“小七,花你拿着,刚采的,好看吧!”少年看着我的眼中泛着光。屋外夕阳西下,阳光照射在他的身上,让人有一种暖暖的感觉,他那头微卷的用发带松松挽起的头发也被阳光渡上了淡淡的金色。
这个少年名叫庭牧,是这个西南边陲村庄里的少年,自打我和禾泽为了解开身上的蛊来到这个村中住下时,他便是我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好看,你来我这就是为了送给我花的吗?”我笑着问他。
“当然不是!我在溪边捕了几条鱼,特地给你送来的。”庭牧跟着我进到屋内,放下了背上背着的竹萝,里面是几十条又大又肥的江鱼。
“你怎么捕了那么多?”
“多捕些给村中行动不便的老人家和父母在外的孩子送去。”庭牧看了一眼屋内,奇怪道:“怎么不见禾泽哥?”
“他……有事出去了,怎么你有事找他?”
“没,我就是问问,我能有什么事找他啊?你哥那性格太冷了,见了他的人都恨不得避开他,我也不敢和他多说话……”说着他一转话头问道:“你脖子怎么红了一片?来我看看!”
我心中一惊,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道:“没事,被虫子咬了有些过敏。”
“要是不见好的话就到村里郑爷爷那里看看,他医术很好的。”
我笑着点了点头,庭牧一边分了好几条鱼给我,一边说着:“你不要太感动啊,我是看在你答应了给我绣和禾泽哥一样的荷包才想着来送给你的。”他口是心非地说道。
我看着他傲娇的模样哑然失笑,“知道了,知道了,我已经绣好了,呐,我给你戴上。”我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
“哇!真好看!小七你的手真巧,上次你给我娘绣的手帕,我娘喜欢得打紧,拉着我一顿夸你夸到现在!”
“真的吗?你娘夸我什么?”我打趣地问。
“我娘说要是你……”
“我什么?”我蹲下身来在他腰间给他系上荷包,听他说着忽然一顿,有些好奇地问。
“咳……我娘说要是你手这样巧的姑娘,在我们村里定能嫁个好夫家。”
我听后发笑着道:“可我除了会绣点东西,别的什么也不会,谁会愿意娶我啊?”
“我娶你啊……别的我来做就好了。”
我愣了愣抬头正对上庭牧低头看我的目光,那双灵动的双眸中不再似往日那般肆意洒脱,而是多了几分少年懵懂的情愫。
可我看着庭牧,一瞬间竟然想到的却是禾泽……那双看着我满是厌恶疏离的眼眸中,竟存了脉脉柔情,仿佛尘封许久的桃花酿一般,醉人心脾。
恍惚间竟也听到了他轻笑着开口对我说:“我娶你啊。”
我觉得我不仅仅是忘了几件事那么简单,我简直是患了失心疯。
我对他动了情……
虽然我很早便对他生出了异样的感情,但是直到此刻我才真正的知道这样的感情是什么。
不幸的是,他绝不会对我动情。
我有些自嘲地摇了摇头,笑着问庭牧道:“小祖宗,你才多大,就想着成亲了?”
庭牧听后颇有些不满,拉过我的手一字一顿认真地说:“再过几月我便二十了,可以成亲了。”
我只把他当做弟弟一般的存在,没存别的念想。况且他经常爱同我说笑,想必这次也是吧?
我抽回了我的手,挑眉轻笑着问道:“那你成亲总得你娘同意吧?”
“我娘肯定同意,我娘很喜欢你的!”庭牧有些急切地说道。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似乎有些较真了起来。
“………那你族中长老得同意吧?阿牧我可是个外族人。”
“我不管!他必须同意!”庭牧又拉过我的手轻轻摇了摇,有些委屈地说道。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要族中长老同意娶一个外族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他的族群中没有与外族通婚的先例。
我抵挡不住他这般缠着我,手指轻轻刮了刮他的鼻梁,哄着他说道:“好,你要是让长老同意,我就嫁给你。”
庭牧还是个小孩,正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他只是恰好与我要好而已,他便理所当然地把这当做是喜欢,等他年岁再长些,去村外闯荡一番,定会遇到很多人,经历许多,逐渐变成一个成熟的男人,到时候村里的姑娘也出落地亭亭玉立了,那他就会认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喜爱,便会渐渐打消这个念头了。
突然门外出了声响动,我向门外望去,去买茶盏的禾泽不知道何时回来了站在门外,看着我俩。
“你和你哥吵架了吗?他脸色看起来好可怕啊……”庭牧拉了拉我的衣袖,凑到我耳边低声问。
禾泽的脸色确实阴沉地可怕。他的情绪时常阴晴不定,就算我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那么久了,我还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其实极少对我发怒,就算是我偶尔不小心触碰到他,他也只是一副十分厌恶的样子。反正他情绪不稳定时,也多半是因为我,对外人他根本不曾理会,像今天这种情况,以前我只要认个错就行了,过后他也不会再发难,可他这副神色我也是第一次见,按理说刚刚发生的那事他应该早就消气了啊。
“我今天不小心打碎了他最喜欢的茶盏,他有些生气,没事你先回去吧,他是我哥不会怎样我的,顶多骂我几句,快回去吧,你不是还要给村里的老人小孩送鱼的吗?”我小声对庭牧说道。
庭牧很是担心地看着我,不肯离去。我又看了一眼禾泽,他似乎已经十分不愉悦了,我怕他发难殃及到庭牧,赶紧把庭牧往门外推了推,拍了拍他的肩,给他一个宽慰的眼神,他才不情不愿地迈开步子。
庭牧从门口出去的时候与禾泽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打招呼。
我看到在庭牧离去的时候,禾泽微微低了低头,似乎是在看庭牧腰间的荷包。
禾泽向我走来,我有些后怕地后退了一步。
也许是我这一步退地过于明显,他把我的动作尽收眼底,脚步微微顿了顿。
随后他径直越过我,把新的茶盏放到我身后的桌上。
他依旧沉着一张脸,却不曾同我说话,眼神更不曾在我的身上多做停留,转身走向了后厨。
我长呼出了一口气,莫名感到一阵心虚,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后厨,帮他添柴生火。
我添完柴火,倚着墙壁,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想缓和一下气氛跟他搭个话,便走到他身旁看着他道:“我想学这个可以吗?”我指着他正炒着的那道菜问。
他执勺的手一顿,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为什么?”
因为我只是单纯地想和他说句话,也没想好该怎么回答他,便说:“嗯……当然是以后做着吃呀。”
禾泽:“有我在,你还需要自己做吗?”
“……我”我一时哑口无言,好像自打我和他一起生活时起,都是他在做饭做菜来着……
见我不回答,他又开口道:“还是说你要做给别人,庭牧吗?”
不是,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还扯到庭牧身上了?!
禾泽显然不想听我回答,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端着一盘菜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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