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一个湖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一朵粉色的牡丹,用银丝围着边框,周静阑抚摸着上面绣着的牡丹,终于流下了酝酿已久的眼泪,眼泪滴落到了香囊上,正滴在牡丹的中心,这是周静阑母亲的遗物。
牡丹用的是苏绣,这绣法精益,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只可能出自她的母亲上官兰淑。
周静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香囊,只是她的那个香囊上绣有她的名字,所以这肯定是另一个。
而这种香囊,周静阑的母亲只会送给亲近之人,意义非凡。
看到这个,周静阑便明白太后所说并非乌有。
又或者,这个香囊就足以让周静阑信太后一辈子呢?
周静阑把香囊抱入怀中,身子前倾,闭着眼回忆着自己与母亲的点点滴滴。
一段八年的回忆,她记事时也不过三岁,五年之久,却让周静阑记了一辈子,不知是血浓于水的亲情,还是孤单寂寥的陪伴。
周将军自周静阑记事起就很少跟她在一起,母亲也极少见到他,很多时候周静阑觉得父亲更爱战场,而不是身后的家。
直到听闻这些陈年往事,她忽然明白了。
这些事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只要她愿意打听,用还是听得到的,可是,这些事只有在当下的时局说才会激起她内心的仇恨。
太后取出手帕,轻轻地用它捻去周静阑眼角的泪,眼神里却是异常的沉重,似乎有什么东西沉沉地压了下去,‘‘静阑,哀家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追忆过往,然后悲痛的,如果你真有心,为何不把这天下拿回来?’’
最后一句,不论是谁听了都会毛骨悚然,因为这话大过弑君,足以撼动大地,这话是在催促天下易主。
这话,把蓉儿吓了一跳,颤颤地往后退了一步。
周将军有没有这个意思未可知,因为周静阑对父亲所做之事极少过问,她是她,周将军是周将军。
周静阑的声音是有些哽咽的,勾起过往尘事,心中难免伤痛,却不妨碍她清醒地思考权衡问题。
她抬起头,眼角积着泪光,但眼神中却只有坚定,就像雏鹰想要翱翔天际一般,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太后娘娘,这些陈年往事,臣女从未打听过,今天从您这里听到了,就不会无动于衷,臣女不知您意在何方,但您既然有母亲所赠的香囊,臣女就不会对您产生质疑,如果您对臣女只有利用,臣女也不怕,更不惧。’’
太后望着周静阑,眼中的赞赏只增不减,似乎还夹杂着羡慕,周静阑的刚烈和敢拼是她和上官兰淑不曾有的,就是周将军也至今没能纵身一跃,而周静阑的身上聚集着别人挪不开的目光。
太后宫里也没有讨厌的檀香味儿,应是一早让人撤下了。
周静阑一进太后宫里就没有感到排斥,她就知道,太后对她动了心思。
‘‘你倒也不多问。’’太后慈祥地对着周静阑笑了笑,笑得深不可测,像是藏着一堆事,却无人知晓。
‘‘太后娘娘,臣女不做多余的事,只要知道跟臣女有关的就好,其他的臣女不会多问。’’周静阑的情绪已经恢复了许多,脸色尚且不像个病人了,心中似是有了目标,一个胆大妄为的目标。
‘‘蚕的价值在于能够吐丝,花的价值在于能供人观赏。莲子做了粥才更美味不是吗?’’太后意味深长地说着一番话,眼神在暗示着周静阑什么。
别人或许听不懂,周静阑自是心领神会,她也正有此意,她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周静阑眼里透着算计,‘‘太后娘娘,臣女明白,路上有这么多石子铺路,何不利用起来,绊倒自己了才不好。’’
周静阑不会做太后的傀儡也不可能,太后起到的作用只是激起周静阑对皇权的争夺欲望,周静阑当然不会对荣华富贵起到什么贪欲,只是不甘心,凭什么周家打下的天下却要钟离家守着,凭什么周家要屈居于臣子,还要为了避免皇帝的忌惮自断双手。
她怎能甘心?从前不知成朝国太祖皇帝和周家是怎样一番恩怨,她一直认为钟离家的人慈悲众生,却不想竟是这样一番做派。
她不知道父亲是怎样度过周家没落的日子的,也不知道父亲怎样卧薪尝胆才使周家重回辉煌,更不知道父亲每天对着仇家俯首称臣是怎样的滋味。
这些都使她心如刀割,但是她不能为了这些去发泄,她要一点一点让钟离家偿还,她不会去想太后和钟离家的恩怨这些跟她没关系。
太后亦是一笑,她知道目的已经达到了,跟周静阑寒暄一阵便让杨姑姑送她出宫了,此时,晚霞还有最后一抹光泽。
因为无法设身处地,周静阑不会感受到父亲年少时无力地呐喊有多悲伤,如今沉稳的父亲心中又有多少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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