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桌上,一杯清茶缓缓放了上去,卓夜怎么都没想到,几年后他也会拥有着可观逸云出岫的闲适。
那天,他和长庚被村里的人联合名门正派赶了出去,走投无路的他们一路向南,在这座山下安家落户。
一起生活了几年,二人也不像初遇时那样客套,唯独没变的是卓夜文绉绉的说话方式。
“阿卓,今天吃面吧。”长庚熟练的生火烧水,对一旁的卓夜说:“刚好我们邻居家的小小跟我是同月同日出生的。”
“长庚兄自幼无父母,如何得知生辰?”卓夜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走向长庚。
树上蝉鸣,一如既往的聒噪,反倒衬得这气氛更加沉寂。
长庚烧柴的手顿了顿,看向卓夜,双眼含着泪。
“我知道当初他们为什么要把我赶出村子了。”
卓夜从未见到长庚露出这种表情。
在他的记忆中,长庚一直是脸上带着笑容,遇到多大的事,都会安慰自己说会处理好。
“长庚兄……”
看到卓夜脸上的担忧,长庚胡乱抹了抹眼泪,再次露出笑容道:“我刚出生,就克死阿娘,听村里人说,阿爹是在我三岁生辰时不慎坠落悬崖丧生,至今尸骨未寒……”
长庚吸了吸鼻子:“村里每次发生坏事,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在我生辰的那天发生,阿卓,我是不是个不祥之人啊?”
他强撑着笑意,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卓夜走上前,却愣住,他不知该怎么安慰长庚,只能张开双臂,抱住面前的少年,轻声道:“巧合而已,勿放心上。”
“我做错了什么,要如此惩罚我。”
为了克制自己的情绪,长庚的身子不住地颤抖。
就这样靠在卓夜的怀里,长庚第一次感觉无比心安。
柴火在灶堂中噼啪作响,似乎唤回他像以往那般坚强的一面。
他正了正自己的头巾,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正如你所说啊,秋天恐怕真的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季节,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让我又是哭,又是笑的。”
卓夜凝眉看向长庚,只是宽慰地笑了笑,冲着他摇摇头。
被村中居民驱逐的那一天,也是他的生辰。
他活在人世的最后一个生辰。
箭矢穿透身体,淬在箭镞上的毒药瞬间麻痹了他的心脏。
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死呢?
等到卓夜再次醒来时,望向那个在长庚眼里,忙着庆祝的村庄,在他看来,是群妖的狂欢。
就算说明,长庚兄定是不会相信的。
卓夜这样想。
何况,告知真相对于长庚兄而言,不过徒增悲伤。
卓夜又想。
替长庚百般考虑的他,却忘记思考自己究竟是怎么在淬毒的箭矢重伤之下活过来的。
从那一年开始,每一年的今天,卓夜的心脏就会剧痛无比。
卓夜动了动几乎僵掉的指节,从杯中倒影中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还未来得及反应的他,因为心脏的再次剧痛,瘫倒在石台上。
钻心的疼痛一如往年刚刚中箭那般,卓夜咬紧牙关,强撑着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回自己的房间。
缘何如此?
他想。
今日分明也是我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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