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过去了,帝姬府一切如常。
这日,我终于收到了来自皇帝的质问“为何还不动手?你妹妹的命不想要了吗?”
我找来了书法大师,仿照朗月的笔迹回了一个消息“我已许久未曾见到妹妹。”
五日后,回信来了。明日卯时,太湖旁嘉和面馆。
我早已找好了一个与朗月身形相似,面容也有五分相似的人,再为他化妆打扮,再穿上朗月的衣服,如今便有九分相似了。且他是学戏曲的,会模仿他人的声音,我教了他半个月,如今他说得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可也不会露出马脚。
次日,他去赴约,我扮作他的小厮跟在他身边。
到了嘉和面馆,“朗月”朝老板道“要两碗面。”而后寻了个角落背对门坐下。
两碗面刚刚上桌,又有三个人进来,两男一女,两个男人虎背熊腰,看起来威猛高壮。女子身形瘦弱眉目间与朗月有三分相似。
一个男人道:“要三碗面。”而后就领着她到我们身旁坐下。
一落座,小姑娘就忍不住往“朗月”这边看。看着看着,却皱起了眉。
一个男子道:“怎么了?”
小姑娘连忙摇头“没什么……”
九分相似,已经很难认出来了。
“朗月”对我道:“我忽然想吃街边的米糕,去帮我买份来吧。”
我起身出去。
说是出去却只是站在门口而已。
“朗月”移眼看着旁边的姑娘,“晨儿……”
那姑娘微微侧身过去,“哥哥,你……没事吧?”
“朗月”摇头“我没事,见到你没事,我也放心了。”
“既然见到了,就走吧。”其中一个男子站起身来要走。
我适时地跑进去,“公子,今日卖米糕的没来。”
旁边三人站起身来要走,就在小姑娘与我擦身而过的一瞬间我一把抓住她,两道灵力同时向那两名男子打出,一个旋身就将人拉到了身后,顺势朝“朗月”那边一推,将人推到了他怀里。
这时那两人已经反应了过来,双双出手,一人向我攻来一人去抓那小姑娘。
我看着这两人眼前又出现朗月满口鲜血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烛照之火挥出,将扑向小姑娘的那人焚烧殆尽,同时一掌攻向我身前那人,手掌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
我在旁边二人惊恐的眼神下缓缓抽出手。
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我无奈苦笑。
他花了六年,好不容易快要将我从那无边的深渊里拉出来了,
如今他死了,我又掉回去了。
我同样将这人也烧为灰烬,不顾满手鲜血,伸手揭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看向已经吓傻了的小姑娘道:“走吧,我带你回帝姬府。”
老板躲在灶台底下听见了离去的脚步声又再躲了好一会才敢探出头来,本来已经做好了看到几具尸体的准备,没想到除了地上的一小滩血竟然什么也没有。
又想到要不要报官,但这几人身份不明,到时候官府问起来他该怎么回答?而且闹到官府去他这店里的生意还做不做?于是横下心,大着胆子把那滩血擦了,装作无事发生。
上了马车,我从怀里摸出一块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血。
小姑娘打量了眼前人好一会,才战战兢兢道:“你是烛龙帝姬?”
我头也没抬“是。”
她又问“我哥哥呢?”
我呼吸一滞,面不改色道:“我现在就是要带你去找他。”
寒池本来用的就是寒山顶的玄冰水,温度极低,如今又被我冻成了冰棺,温度更是低了不少,比冰窖还冷些。
小姑娘进去后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我走到门口,脚似乎也被这寒气冻住了,一步也没法往前,只伸手指着那边道:“你哥哥,就在那里。”
小姑娘飞奔过去,待看到寒池里的景象,忍不住哀泣一声“哥哥!”连续叫了几声之后,终于是号啕大哭起来。
杜鹃啼血,声声催泪。
我在门口倚着门槛站着,就那么看着她在寒池边上掩面痛哭。
不知过了多久,哭泣的声音停了下来。她擦干眼泪转过身来,问我道:“帝姬,可否允许我将哥哥带回故乡安葬……”
“不行。”我断然拒绝“本宫会想办法救活他。”
小姑娘抬头惊讶地看着我。
我又重复了一遍道“本宫说,会想办法救活他。”
一阵无言。
我又道:“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哥哥是怎么死的?”
她垂下头,小声道:“我大概猜到了……”
“猜到了?”
“无论是先帝也好,陛下也罢,都在用我威胁哥哥。”她语气低沉,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哥哥说,帝姬不会伤害他的……”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眼睛却一阵酸涩“你们兄妹真是一样的聪明。你今后有何打算?”
“我,我不知道……”她看了看寒池,又小声道:“我想陪着哥哥……”
我挥手道“好,那你就留在这里吧,只是,你不能出府,至少目前,你不能出府。”
我命人为她准备了房间,同时又把朗月已死的消息散播出去。
回到房间推开门一看,处处都是他的痕迹,处处都有我们的记忆,我待不下去了,“嘭”地摔上房门扭头出府。
含露好几日没见到烛龙帝姬,忍不住去问小白,小白淡淡道:“我们这些人从小就被告知不能打探主人的行踪。”
含露被他一噎,气得扭头就走。
再过两日,他总算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不过不是他探听到的,而是别人的话传到他耳朵里的。
据说烛龙帝姬自那位朗月公子去世后,伤心过度,沉湎酒色,如今已经在花楼待了小半月了。
花楼不是青楼,也不是妓院,更不是南风馆,而是一处听曲赏舞的去处,里面的人有男有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子更是个个善舞,这些人都是卖艺不卖身,因此即便是最重视名声的士大夫们闲暇时也愿意来逛一逛。
含露听到这个消息气的是火冒三丈,戴上纱帽骑了马风风火火地就赶去花楼抓人。
花楼的酒卖得比其他地方贵上许多,毕竟这里的姑娘公子们除了卖艺就是卖酒。
含露刚闯进去就被花娘拦下,那花娘勾着艳红的唇笑道“小公子如此急匆匆的,是要做什么?”
含露压下怒气,道:“我确实是来找人的,烛龙帝姬。”
花娘又是妩媚一笑“这里没有什么帝姬,只有来赏歌舞的客人,小公子既不是来看歌舞的就请回吧。”说着向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架着他就要往外走。
含露是三阶巅峰的修为,这些人哪里是他的对手,他推开两人和花娘,就闯了进去。
他了解这个女人,就算是来借酒浇愁,她也一定会选最好的房间,最好的美人,最好的酒。
果不其然,他在整个花楼最大的包间门口见到了春华秋实。
二人一看他的身形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伸手拦住他“帝姬有令,不准旁人进去,公子请回吧。”
含露恼道:“让开!”
春华秋实像是没听见一般,纹丝不动。
他气恼不已,直接与二人动起手来。
他含露本来不是这二人的对手,但二人顾忌他的身份,不敢伤害他,反倒叫他步步紧逼,占了上风。
一招不慎就被他钻了空子闯了进去。
秋实想要追进去,却被春华拉住了,春华向她轻轻摇头,她们主子就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希望有人能让她清醒过来。
令他意外的是,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和满地的酒壶。
地上各色酒壶洒了一地,银制的,金制的,琥珀的,琉璃的,甚至还有酒坛子。
花楼不同等级不同品类的酒是用不同容器装的,看这满地狼籍,她究竟喝了多少?
往里走去,在一堆杯盘之中看到了一个躺倒的女子。
含露走过去,喊了两声“喂,喂,帝姬殿下?烛龙?你还活着吗?”
没反应。
他又伸手拍拍她的脸,还是没反应,而后发泄似的对着那张娇嫩白皙的小脸狠狠地揉了两下。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一个戴着纱帽的人,下意识问道“你谁呀?”
含露一把摘下纱帽,恨恨道:“是我,你看看你这样子,至于吗?”不是说她荒淫好色,怎么朗月哥哥不在了就成了这样了?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道:“哦,是你呀。”我有了点意识便伸手去抓身旁的酒壶,抓起来一晃,已经空了。
又张嘴叫道:“来人!拿酒来!”
含露一看她刚醒过来又要借着喝,忍不住气道“你喝了多少了!还要喝?迟早喝死你!”
我看着他气恼的面容,笑道:“酒能解千愁啊。古人诚不欺我……”
含露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他的仇还没报呢,不能让她这么下去。
打定主意,又见自己劝解没有用,干脆伸手直接把人打晕抱起来带走。
第二日,烛龙帝姬在花楼买醉被自己面首找上门直接带走的消息就在上京传得沸沸扬扬。
众人一面想知道这人是谁,竟然敢忤逆帝姬的意思直接将人带走;一面又惊讶于帝姬如此强势的人竟然喜欢这样的。
之前的那位朗月公子不是温润如玉那种类型的吗?如今这位又是个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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