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义父一家的生活比妍雅之前预想的要顺利的多。
义父举家迁来幽州,就在当地任了一个武职。义父义母对于他们这些挚友遗孤异常上心,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孩子扶养。义兄景行和景范很处的来,两人志趣相投,很快凑到了一起。因为之前先和妍雅有过交流,这位大兄对妍雅比景运令雅更亲近和疼爱。但凡妍雅有难办的事儿,他必然是头一个出面帮忙解决的。有时候他会让妍雅感觉,他比自己的亲兄长更像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妍雅从前从玉荷那里学到的琴技,文学,诗歌等在来到义父家后,重新被续上了。年纪稍大后,又被教授下棋和绘画。因为义父从事武官,为了让她有自我保护的能力,还依了她的兴趣教她剑。除此之外,骑马射箭她也有所涉猎。义父教授的范围相当广泛,凡是能交给她的几乎倾囊相授。在诸般技艺中,妍雅对音律,诗歌,剑术和骑射比较有感觉。她喜欢音律诗歌,是因为里面有着对母亲的怀念;擅骑射是因为她有着父亲的血脉。但是随着年龄见长,她逐渐更加喜欢在院中练习剑术。她喜欢看到宝剑在她手上甩出一个漂亮的剑花,喜欢看它出鞘时光华毕露的模样,也喜欢听剑锋划破空气的呼呼声。
就在日复一日的学习中,妍雅逐渐长大。而随着日子的推移,义父柳长空由于岁月的洗练,逐渐做出了一番事业。在妍雅十二岁这一年,成为了幽州当地一名举足轻重的武官员。
妍雅十二岁那一年,大兄景行和二哥景范都是十九岁。就在这一年,两人一同参加了当年的武试,均名列前茅。随后,景行被派到了百济边境驻守,景范则填补了嵩城一个很小的官职。
遥远的嵩城,是国朝的王都。听到这个消息后,义父义母似乎都不太高兴。义父的脸色在听说职位在嵩城就立刻暗沉了下来,似乎有些不太希望二哥去那里。义母也显得有些忧心,眉宇间飘着丝愁云。妍雅并不太明白义父义母的举动。是觉得二哥走的太远了吗?可大哥去的是南方边境,并不比二哥去的地方近些,为什么爹娘听到大哥的去处时的反应却没有这么大呢?
召令已下,总是不能无视抗旨的,爹也不容许用任何手段对律例阳奉阴违。最终,大哥和二哥都在同一天启程去了各自的任职地。临行前,义父拍了拍景范的背,格外交代了一句:“此去嵩城,万事小心,三思而行。”
这天,一向疼爱妍雅的大哥景行显得格外沉默,平日性格爽朗,干脆利落的他,今日行事却拖拖拉拉,仿佛故意多拖延一些时间。有几次,妍雅敏锐地察觉到大哥似乎有话对自己说,但是话到口边,又立刻卡住,说不出口。到底是什么样的话,让大哥如此犹豫不决,说不出口来?
最终,妍雅都没能听到大哥欲言又止背后的话语。最终,景行还是无言地离去了,没有对妍雅说过任何额外的话。
无人看见,他藏在衣襟里的一根银簪和一块绢帕。绢帕上绣着针法并不算精致细密的“安”字和一朵小小的桐花。
妍雅看着哥哥们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转眼间哥哥们也都离家立业去了,此去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聚散,果真是极容易的事儿。
朝霞漫天,金灿灿,红彤彤,好像记忆中那片粉粉灿灿的樱花树林。妍雅模模糊糊地忆起,仿佛是在故居不远处有这么一片林子,穿过一个秘密的小石洞通道就能找到它。那个洞她现在可能已经钻不过去了。印象里,好像还有一个人,陪着她一起钻过了那个洞。
纸船在水里漂啊漂,忽然,一声“噗通”声响,记忆中的那个人,就掉进了水池里。
那个比自己大一点的小哥哥,穿着她从没见过的好看衣服。他一出现,仿佛周围的一切就都模糊不清,只有他是那个唯一清晰耀眼的存在。
他叫什么名字?
妍雅费劲地想着。某一天,他忽然消失不见了。没有任何理由,事先也没有说过。她等了他好些天,可他忽然消失了,就像他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
忽然之间,他从被尘封已久的记忆中拉出来。妍雅忽然想起,他说过他有一个厉害的爹爹,聪明的姊姊,很安静很了不起的娘,一个可爱的团子一样的弟弟,还有……
一个把他们赶到这里和爹爹分开的坏大娘。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终于,在宝剑出鞘,准备展露光华的那一刻,她忽然想起来了。
他叫湛,湛蓝天空的湛,还有锋利的意思。
多年过去,妍雅早已记不清他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他的眼睛黑而亮,像夜空中的星子。
或许是因为哥哥们纷纷远去,家里少了哥哥们的年少意气,屋子里瞬间空荡了不少。
近来,妍雅想念哥哥们时,也会想起那位神秘的叫湛的小哥哥。
忽然很想再见见他,看看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和他的爹爹团聚了吗?现在过得好吗?
剑锋扫过院中盆栽花草上空,震落些许花瓣。
遥远的嵩城,十四岁的少年王者王湛,忽然福至心灵,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
明年春,或许他应该带着母亲和慈蓉回幽州看看外祖。幽州离辽国近,事关边防,他应该去看一看。
顺便,他可以回去看看,当年的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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