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出征前的这两天,齐悦这个向来风风火火的女子也絮叨了起来。她给赵临霁带的东西不多,就是量大,她知道自己手工不行,也没花心思去整这些,天天大包小包的往家里买东西——赵久帆他爹这会倒真像个大头兵了,跟在他娘后头扛包。
齐悦也没有叫他都带着的意思,打仗又不是度假,可她就是觉得应该都买回来,万一要带着呢。
日子眨眼就过去了。
赵久帆这些日子没少被齐悦支使,过得比他小时候天天被逼着练剑还累。
赵临霁这就走了,齐悦兜兜买买挑挑拣拣也就给他备了厚衣服,备了些吃的,还带了些细碎的小玩意,什么药丸啊,草药包啊,暗器啊啊,可以说十分齐全了。
于是赵临霁头一回当主帅,骑着匹枣红色的马拎了杆长枪,他走在人前,没回过头,就这么带着皇帝拨给他的两万兵士慢慢消失在了齐悦的视线里。
那人马是何其忱何将军从西南那边调来的,他头天晚上才到上京,第二天午时又跟着赵临霁去了阴山,可谓奔波。
那日送行时,齐老将军坐在马车里,只掀着帘子朝那城门边扫了一眼,又索然无味地放下来。
赵临霁那人什么货色他清楚得很,阴山这场仗没在上京掀起多大阵仗,军队走也走的不很热闹,那群寻常百姓的人家,大概也只以为是一次寻常的调配。
他没看着周是,便回去了。
何其忱那头随着赵临霁赴了关,周是这头就收到了何其忱给他送过来的信鸽。
“我等已赴关,将军可到否?”
周是看着那文绉绉的调调,布条上的字也清秀,便知这不是何其忱的手笔,莞尔,他也没在意,取了张布条来展开,提笔写下几个字:
将军也,可不到乎?
赵临霁这个被派来充大头的废物将军,一点儿也没发觉自己的统帅之位受到了威胁,那位迢迢赶来给他送兵的何将军在他眼皮子底下认了别人做统帅,还在忧愁这仗怎么打。
按说边境稳定了这许多年,周将军功不可没,威名响亮着呢,那几支杂乱的队伍绝不可能有胆子越境打家劫舍,更别说一选就选了个天大的空子。
赵临霁自认自己没什么能力,是个地道的武人,兵书尚且没读过几本,战场虽上过不少次,可全是闷头往前冲的。
为数不多的几次,统帅想和自己的副官,也就是赵临霁商量战事的时候,总不如意,后来干脆在营中四处寻找军师也不肯同他聊一句战法什么的了。
陛下颁旨时笑得毫无破绽,也冷得没有温度,他接旨时茫然四顾,那御书房里点着火,暖气称得上是充盈。
金碧辉煌间挂着那老太监笑出花来的脸,香炉里袅袅的生起烟来,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他这趟,怕不是去送死的。
赵临霁捏了捏手边的荷包,那里头的玉被勒出了模糊的形状,他舒出口气来,想着齐悦,想着赵久帆,觉得自己有千般不舍,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烦躁的啧了声,他还真是应该去当个文人。
转念又一想,那十年的寒窗苦读也不是他能受得住的。于是驾马过了把瘾,冲到了队伍的前头。
赵临霁驾马在路上走,赵久帆倒悠闲。
他特意留意了四周,没见着那位周将军,八成跟他爹不是一道走的。
周是才是将才,他爹不过是个好的助手,这将位明面上坐的是赵临霁,实际上应该还是周是。
这么想过,周是许是有些不便之处,况且赵临霁也不是第一次上战场了,没啥好担心的。
赵久帆想通的快,他娘不管想没想通都忘掉的快。一时生活的竟也算无波无澜,齐悦还回了趟齐王府,跟老王爷聊了一整天,次日午后才回来,埋怨赵久帆把王府的杏树都给揪秃了。
结果那天下午天还没黑,那棵杏树连枝带叶的和团了个泥球的根一同送来了赵府。
于是挨了埋怨的赵久帆翻身嘲笑起了齐悦。
齐悦不稀罕理他,细细地将那杏树种进了兰阁。
兰阁可算是府里风水最好的地儿了,齐悦和赵临霁就在那住。赵久帆小时也在那拥有过自己的一间小房子,当然现在给改成了花房。
他现在搬去了竹阁,美名其曰幽静,陶养性情也方便他读书。
赵久帆对这棵树的重要程度有了新的认知,读书之余每每要过来转一圈,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些什么——当然也都是后话了。
送树来的那天晚上,太阳刚刚收起满天的余晖,任由黑夜漫上天空,最后一丝温暖的光线刚刚消失在地平线上,老王爷去了。
平日里安静而冷清的齐王府,一下子炸开了锅,齐悦屋里连灯都还没点着又匆匆给灭了。
星星开始现出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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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话:加油,平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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