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有只眼【三十八】

白碧芙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第二天早上，桑榆就在学校论坛看到了一条晴天霹雳的爆炸消息。

是关于凝玉和方长意的故事。故事细节到方方面面，连带着还有一条昨天桑榆在角落里听到的话的录音。

这......

桑榆连忙给凝玉打电话，无人接听。

她穿好衣服，洪鹄早就起来坐在桌子前学习了，桑榆和她说了下情况，便准备出门。

她一边走路一边拿着围巾围，由于心里装着事，围了好半会儿那条围巾也没有成功围好。

大早上的，一条围巾都要欺负她！她气呼呼地把围巾从脖子上往下扯，用力过猛差点把脖子都扭断。

这时，一双大手抓住了围巾一角，把围巾从她手中抽了出去。

桑榆抬眉看到来人，伸手去抱他的腰，她两眼泪汪汪，瘪起了通红的小嘴，“小天~围巾它欺负我。”

可爱死了，想——太阳。

钟天睿目光骤然变深，正在围围巾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刚才的动作，口气有些无奈，“别这样。”

“我哪样啦！”桑榆把脑袋往他怀里钻，毛茸茸的小脑袋作乱的动作让钟天睿围围巾的行为停住，他叹了口气，去捞她的小脸。

“我说围巾欺负我你都没反应！”桑榆控诉。

“那我要怎么样？”钟天睿眨了眨眼，目光逡巡在她的唇瓣上。

“你要，帮我欺负回去！”桑榆哼道。穿着呢子大衣的身子在他怀里磨来蹭去。

钟天睿垂了垂眸，矮身亲了亲她的小嘴，“好了，安慰你了。”

说完又帮她把围巾围好，“会冷的，好好带着。”

说完又拿手去捏她的脸，“围巾都围不好。”小笨蛋。

这样的生活。钟天睿目光暖了暖，真的好幸福啊。

只要和桑桑永远这样在一起，看着她在自己怀里撒娇，就可以什么都不要了。

想到这儿他的目光又阴郁了几分，桑桑为何想要自己出国呢，这样都看不到她了啊。想要每天看着她，每天每分每秒和她待在一起都不够。

离开她的日子，他根本无法想象。他会死吧。

离开她，他会死的。

他才不想离开她，可是他又不想违背桑桑的意思。钟天睿眼尾偷偷打量身边桑榆的神色。

她不喜欢围围巾，总觉得束缚住了脖子，让她透不过气，这会儿正皱着小脸，扯着围巾，暗自和它较劲。

真可爱，桑桑怎么能怎样都可爱啊。钟天睿心里叹了口气，心里的念头越发坚定——不管怎么样，都要想个办法让桑榆和他一起去。

“吃饭了！”桑榆哼了声，踮起脚尖往他脸上凑，钟天睿配合地凑过去，双唇轻轻触碰。

有很薄的凉意划过唇瓣，让他意犹未尽。

钟天睿摸了摸唇瓣，目光微抬，看到前方站在那里偷偷打量的男生，原本暖阳肆意的目光冷了下来，睨了那男生一眼。

男生双颊瞬间涨红，低着脑袋飞快离去。

“你想吃什么？”钟天睿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问道。

“我也不知道。”桑榆咬了咬唇，“对了——你是不是电脑技术很厉害呀？”

“一般吧。”钟天睿漫不经心地回道。

“学校论坛删帖之类的，你可以吧？”

钟天睿随意地“嗯？”了一声。双眸没一个焦距。

桑榆斟酌着语句讲述论坛的事，等她把话都说完，抬眉才发现钟天睿根本没看过来。

“钟天睿！”桑榆瞪眼，“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嗯？”钟天睿无辜地眨眼，“我在想我们等会吃什么。”

解释完他继续道，“我听到了，你问我学校论坛删帖的事。”

“......”桑榆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

“你不高兴了？”钟天睿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伸出胳膊，“打我吧。生气了不要憋着，憋坏了不好。”

他脸上的表情很正经，桑榆知道他不是一个喜欢乱开玩笑的人。他说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个承诺，都会认真履行。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很可爱啊。桑榆憋不住地笑了起来，伸手去握他的大手，他穿的很单薄，身子却很暖，连一直暴露在外的手也暖的不可思议，“你怎么天天像个受气包一样。”

说完把小手插进他伸出大掌的指缝里，双手十指相扣，钟天睿收紧指尖，把桑榆的小手整个拽在手心。

“还没见哪个男朋友会像你这样，上赶着挨打的。”

“你的男朋友啊。”钟天睿很认真地回答道。

桑榆侧了侧脸，“怎么扯远了——回归正题，能不能帮忙把凝玉和方长意论坛删了？”

钟天睿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只消几秒的时间，便收了手机抬起脸，“好了。”

做完这些他捏着手机的指腹搓了搓，“桑桑最近很关心室友。”

“她们有什么难处，我也就看到了力所能及的帮一帮。你吃醋了？”

“没有。”钟天睿随意应了句，他目光垂了垂，隐藏心里的情绪。

怎么可能不吃醋，我更想，桑桑只看得到我一个人。只是......桑桑你不喜欢我那样而已。

快点出国吧。钟天睿心想，这个声音甚至有些颤抖。桑桑英语不好，出了国就只能依靠他了，她的世界就只有他了。

谁都不会有。连室友都不会。

不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家伙。就算去了国外，也会阴魂不散的家伙，必须要想办法，把他除掉才行——

............

两个人一起吃了早餐，桑榆心里惦记着宿舍的两个人，便多买了两份准备带给她们吃。

两个人在宿舍门口依依不舍地分别了。

钟天睿眼瞧着桑榆离去的身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他打开手机，摩擦了一下屏幕，寻到了方长意的电话号码，按了拨号。

一边走一边把事情说话，钟天睿听到方长意和他道谢。

钟天睿礼貌冷淡地回了句：“不用谢，希望你能快点把自己的事处理好。”

“我会的。”

“总不能让女人来处理这件事。”

方长意总觉得钟天睿今天说话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但是他和钟天睿接触不多，也没能品出几分不对，只拿着手机，又问了一些细节，便挂了电话。

钟天睿这时候已经走到了小区门口，他抬了抬眼皮，拿起手机，接通了新打进来的电话。

“你打算怎么处理她？”那边的声音懒洋洋地。

“你怎么打算？”钟天睿反问。

那边过了好久，直到钟天睿按下电梯的按钮，才听到他的声音传来，“做实验吧。关于神经复原的课题还没有头绪呢。就算你在那边努力规避着桑榆的死亡，我也要为她真的死亡而做准备，说不定——”

男人说到这里嘲讽一笑，“到时候还需要我的医术把她复活呢。”

“起死回生是不可能的事。”钟天睿迈开步子往电梯里走，他的步伐缓慢，带起冷清的风，细微的脚步声在逼仄的环境中回响。

“谁说的准呢。”

“我一直有一个问题。”钟天睿摸出口袋地一颗子弹，这是当初桑刃射在他身体里，后被取出的子弹。

他垂眸目光冰冷地打量着这颗子弹，“你到底是谁呢。”

“我就是你啊，十年后的你。”

电话那头人的回答，一如既往。

甚至连口气都没有半分慌乱。

电梯停在了六楼，钟天睿站在门口，手指指腹按在电子锁上，空气中传来机械地滴滴声。

钟天睿的声音混在滴滴声中有些听不清。

“是吗？”他说。

“你的占有欲，越来越重了。”那边男人的声音突然有些严肃。

“我没有。”钟天睿走进房间，坐在沙发上，语气镇定自若。

“你真的没有想把我除掉的想法？让我再也见不得她，这样，她就独独属于你了。”男人那边传来沙发被碾压的粗喘，“如果你这么干了，就违背了我们的承诺，到时候，我完全可以把她抢过来。”

“你到底是谁，心里清楚。”钟天睿一点也没有被他的话吓到，“是你先骗了我。”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那边的男人笑了笑，声音听起来很冷。

“平行时空——”钟天睿突然想到什么，住了嘴，他的眼睫动了下，才缓缓开口，“你的爱人去世了，就想打我的那个她的主意？”

“我确实打她的主意，那又怎么样呢？”

“所以，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你之前说的问题。”钟天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喘，语气愤懑。

“什么问题？桑榆会死吗？”男人问道，“你在质疑我？”

男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满是不可置信。

“我难道不能怀疑你吗？”

男人被逗乐了，“你从何时有了这种想法？”

“你上次，在房间窗户上跳下去之后。”钟天睿顿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没有猜透你的想法。”如果我们是同一个人，我应该可以理解你的任何想法。

毕竟我们是同一种人。

“啊，这样啊。”男人手指敲在手机上，发出轻微的闷哼。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看到桑桑，应该很激动很开心甚至不愿意离去是吗？然后愿意就这样死心塌地地守她一辈子，而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我的存在。”男人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说得很慢，像是在念字般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出来。

“而你，光明正大的和她生活在一起，你我都清楚自己的智商和性格，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在她面前透露我的半点消息。我呢？我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

钟天睿咽了咽喉，他眼神逐渐清晰明朗，原本试探的语气变得坚定，“我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

男人冷笑。“彼此彼此。”

两个人的谈话最终不欢而散，钟天睿手肘抵在沙发扶手上，眯着眼，碎发遮住他的眼帘，有微光打在他的脸庞，高挺的鼻把光影分割成黄金比例的两半，让他看起来眉眼深邃，内敛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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