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和我分手吗?”
钟天睿说这话时表情很淡,连带着语气也是平静无波。
桑榆却眼尖地注意到他手腕上手表的变化,整个表盘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被风吹拂的窗帘起起落落,带进室外的月光冷清地洒在两个人身上,手表也在光线的起伏下泛出暗红的光泽。
如流动的静脉血液。
眼前的钟天睿看起来很平静,甚至敛了锋芒,更加的人畜无害,那张帅气的混血脸让人精神恍惚,不自觉得沉迷在美色中。
桑榆莫名有些脊背发凉,她把绝情地话硬生生咽了下去,开口道,“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先进来吧。”钟天睿去拉她的手腕,被她避开,他咽了咽喉,垂下的手暗自收紧。
钟天睿转身在冰箱拿了个草莓冰淇淋出来,放在桌子上,接着矮身坐在沙发上,姿态有些紧绷。
桑榆深吸了口气,坐在了他对面,并没有动那个草莓冰淇淋。
钟天睿神色有些暗,目光落在冰淇淋上,又似乎没有焦点,他伸手推了推,把冰淇淋推到她面前。
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他亲手做的。
他在做冰淇淋上并没有什么天赋,这个冰淇淋奇形怪状,甚至有点丑。
“你可以骗我的。”桑榆鬼使神差地来了句。
钟天睿抬了抬眉,身子在沙发上有些紧绷,“我为何要骗你?”
他不懂,也许是因为生活太过顺风顺水,他一直都活在高处,不明白人间的弯弯绕绕。
桑榆吐了口气。“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钟天睿沉默,并没有接她的话。
“分手吧。”桑榆抿了抿唇。
“喝点水吗?”钟天睿突然来了句。有些没头没脑。
桑榆顿了一下,这件事让她恐慌,着实口干舌燥,便应了声。
他站起来,去厨房拿杯子,等他出来时,手上已经拿了杯水。
桑榆接过喝了大半杯,仿佛这杯水能够冲淡她心中的困惑和郁闷一样。
钟天睿无疑是个很合格的男朋友,桑榆虽然没有对比,却也能感受到他的用心和珍视。
这也让她越发难受和郁结。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她突然感到眼皮打架,脑袋迟钝地无法思考,最终在混沌中昏睡了过去。
钟天睿理了理她的额发,正要把她抱起,电话响了。
“你下手了?”那边男人的声音很沙哑,他又喝了酒。
“嗯。”钟天睿应了声。
“这样啊。”男人打了个饱嗝,“你有把握吗?”
“我只想留住她。”钟天睿的声音很理性,却沙哑地仿佛磨砂滑过,声线里透出压抑过后的疯狂。
“活着好累啊。”那边男人突然叹了口气。
“你想怎么样?”钟天睿的声音骤然变得危险。
男人的声音带着酒气从电话筒那边传来,钟天睿眼睛瞪大,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佳完美的建议。
他脑袋嗡嗡地,整个人都兴奋快活起来,拿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唇角勾起疯狂弧度。
一直想着去躲避她的死亡,去把她留住,留得更长久一点。
可是,却越来越糟了啊。
她发现了自己是偷窥狂,她会离开自己。他还没消失,她就会离开他了。
她总是会,离开他......
钟天睿闭了闭眼,他挂了电话,手臂肌肉发力,把沉睡中的女孩抱紧,打开门,一步一步往楼道走去。
............
等到桑榆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夜晚。
头上的明月格外圆,清冷的光打在身上,偶有微风吹过,带来冰冷的寒意。
她抱着胳膊,缓缓坐起来,双眼惊恐地打量着四周。
这是哪儿?
大路平坦,似乎有一百米宽,旁边是低矮的土凝墙,夜里很静,可以看到旁边有一条深深的排水沟,站起来踮起脚尖,甚至能看到一家家泥土砌成的矮房,再豪华一点,是红砖绿瓦,朱红的大门伟岸高耸。
高大的榆树从土凝墙上伸展四肢,在桑榆身下罩成巨大的阴影。
这是哪儿?这肯定不是她记忆中的现代社会!
【喵~你在上一个世界差点死掉了,要不是喵喵我大发慈悲,就要欣赏你从高空坠楼摔成泥浆的景色了喵。】
【......发生了什么?】桑榆揉了揉脑袋,【我记得,我不是在和钟天睿进行谈判吗?怎么突然来到了这里?】
【是啊,那个疯子带你跳楼了喵~我用了点特权把你提前塞进第二个世界了喵~】
【......特权?】
喵喵的声音突然有点虚,【咳咳,就是用了点金币而已啦,这个世界很好赚钱的,很快你就可以补上漏洞了!】
【......】桑榆摸了摸口袋,竟然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她打开乙女游戏一看,差点晕过去。
负债一万金币。
你这是抢劫还是偷窃!干脆杀了我吧!桑榆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好了别说了喵,武安侯来了!不想死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啊啊啊!】
【啊?什么?】桑榆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大道,还没发现端异,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
虽然还没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潜意识感到危险,立马迈开腿跑了起来。
还没等她跑多远,便听到背后有粗狂的呼喊声传来,“何人竟敢违反夜禁!”
桑榆回头看了眼,身后跟了七八个人,身穿深红长袍,圆领套头外襟,手提长弧弯刀,正步伐齐整,训练有素地追着。
卧槽!这种时刻还能保持队形!桑榆敬他们是汉子!
【他们是什么人啊!】
【这里是棠国,他们是夜里巡逻的官员。】
【被他们抓到会怎么样?】桑榆侧着脸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心里分神和喵喵聊天,却没有认真探查前面的路。
毕竟大道又长又宽,目测有一百来米宽,她就算斜着瞎跑,也难以撞墙。
【会死啊。】喵喵打了个哈欠,慵懒的姿态还没摆出来,突然高呼一声,【喵!小心!】
桑榆心里咯噔一下,警铃还未大作,便感到胸口骤然疼痛,她停住脚步,瞪大眼,缓缓把脑袋转过来,看到眼前一个身穿深色长袍的男孩。
男孩约摸不到十岁,五官凌厉深邃,表情肃静冷漠,衣着华贵,腰间配着香薰,一眼就可以看出是非富即贵之人。
他手里举着把长剑,长剑在月光下泛着森森冷光,而此时这把长剑正小半截扎在桑榆的左胸。
他向前走了一步,长剑又深入几分,生生刺穿了桑榆的心脏。
桑榆喉咙腥甜,一股铁锈味从嘴角溢出,她瞪大眼,“这小孩,真无情啊......”
她感叹一声,身子直直倒在了地上。
身后赶来的声音越来越小,桑榆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中听到那群官员对眼前的男孩一阵毕恭毕敬,嘴里喊着“王爷”。
她的呼吸越来越弱,身子的热量在流逝,全身冰冷僵硬。
她感受到有一双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四肢,把她往远处拖去。
后背在地上磨得生疼,可是和胸口的疼痛来对比,又算不了什么。
渐渐连胸口的疼痛也感知不到了,桑榆缓缓阖上眼,停住了呼吸。
眼前彻底堕入了黑暗。
堕入黑暗的前几秒,她似乎听到钟天睿压抑又疯狂的声音。
“不想活了啊,好累。”
“一起去死吧,这样就永远在一起吧。”
“我好孤单啊,为何你会离开我呢......”
“你要和我分手吗?”
“你要抛弃我吗?”
“你来勾引我吗?”
“我知道你是刻意的接近,你知道吗?我心甘情愿地被你俘虏。”
“永远做我的小公主不好吗?为何要把丑陋扒出来展示在我眼前呢?”
“你知道我不会对你撒谎的。”
“我一直就是丑陋鼹鼠。你会讨厌吧。”
“和你在一起好开心,下一世见......”
闭上眼的那一刻,桑榆听到了重物坠落的闷哼,连带着四散开的血液,在无声的夜里放肆流淌。
开出一朵一朵血色的花。
等到那群官员脚步声远去,男孩才缓缓露出身形,他弯下身子,抚了抚桑榆冰冷的脸。
眼里透露出怪异的痴迷。“你真美。”
说着他轻轻解开桑榆的衣领,露出大片苍白滑腻的肌肤。
他低头,吻上她的锁骨,“第一眼,我就欲罢不能,浑身颤抖。”
他勾起唇角,一路向上,舔舐上她的唇,“所以,你不能留。”
在她唇齿间留恋半晌,他直起身子,招了招手,黑暗中跳出一个黑影,单膝跪地,“鹜王。”
“带走。”男孩的声音恢复清冷醇厚。
“是。”黑影伸手,把地上冰冷的尸体抱起,很快消失在了黑暗当中。
黑影在屋顶上跳跃,动作飞快,只余残影。
在一座华丽奢侈的府邸里,一个十来岁男孩身穿亵衣,白色的衣衫在月光的辉映下如荧荧湖水。
他倚靠在窗前,目光落在远处的残影上,一眨不眨。
突然传来敲门声,“明王殿下。您还未歇息?”
他仿若回过神,眼里滑过被打扰的恼意,脑袋缓缓转过来,露出一张精致内敛的脸。
若是桑榆还活着,肯定会惊叹此人竟和钟天睿有七八分像,只是精致感提高,混血感减少,看起来更像一个陶瓷娃娃。
明王直起身子,重新躺回床上,接着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
走进来一个低头小厮,他手里举着灯,小心吹灭了明王房间的蜡烛,又给他重新掖了掖被子。
再一声吱呀传来,房间再次恢复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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