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雪君踏上央国土地的时候,才恍觉央国竟是盛迎。
姬国公主雪君从四人抬的步辇之上走下,袅袅而行,一抬头,便望见三年未见的故人,正被众星拱月般簇拥着站在华盖之下,雄姿英发,气宇非凡。
她长久地凝视对方那双清朗的眸子,眼神很快便交错开来。雪君缓缓俯身行礼,却不料被他结实有力的手紧紧挽住,轻搀而起。
那一日在渭水之畔,一向被姬国人称为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的央国国君玄墨,突然挟着远道而来的姬国公主,飞身上马,奔腾而去。
那时的雪君,在呼啸而过的风中恍惚如梦,侧过身望见央玄墨的眼神灼热而迷离。他在她耳畔低喃:“雪君,做寡人的王后吧。待寡人将中原全部统一了,我要让你凤仪天下.....”
他话还未完,却察觉怀中女子蹙眉在他手心一字字写下。“王上终究是不肯放过姬国?
身后意气风发的男子便沉寂不语,雪君的心头涌上无尽的悲哀,双手抱住骏马,将脸庞轻轻贴上去,马儿便听话地渐渐停下,她从马上跳下,转身便绝然而去。
空余身后那个面容阴沉的国君,额头有青筋如蛇般蜿蜒跳动,被手紧紧挽住的缰绳恨不得掐进皮肉,印出血痕。
雪君后来想起养父那年对央玄墨如诅咒似的毒辣判词,她那时只是不信,却又或者,是心里不愿相信。
然而姜太医却是一语成谶。
央玄墨遵守了停战三个月的诺言,然而这三个月内他却派出细作在姬国通权贵,散发大得人心的大将军功高震主,欲谋国篡位的消息。
三个月还未过,那位姬国的栋梁便被赐了毒酒一命呜呼。
而后央国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姬国的都城,王后和小国君都被擒获,成了央国的阶下囚。
凡是以前的仇家,均被他处以极刑,雪君以前所住的镇上百姓,更是首当其冲。
一身素衣,披发赤足的雪君走进王宫内殿时,看到央玄墨正将自己的双脚浸在装满荆棘的盘子里,闭口不语。
他每日都让自己的肌肤被刺得鲜血淋满,以提醒自己在姬国所受的折磨和痛苦,那段屈辱的岁月,他一刻也未忘。
央玄墨睁开眼,看到如囚徒般的姬国公主伏地而拜,然后抬头淡然望他,以手语与他交谈。
“听闻国君要屠尽姬国王室的幼儿,以免留下后患。我身为姬国公主,王上先杀了我吧。’
他与雪君相处日久,自然解她之意,但他却扭转头,只当不知。
蓦然上前将她扶起,狭长双眸直逼她如清水般的眼,声音犹如狼嚎般嘶哑“雪君,你一向是不理人世是非。’雪君并不起身,纤手比画回应他。
“人与兽皆是天地生灵,我对虎狼和你尚有怜悯之心,何况对我国人?
她的话中明显含有嘲讽,他唇角泛出一丝冷笑,摇头轻叹:“雪君,你实在不知道人间险恶。姬国的王后,当初私下将你生母谋害,又在年幼的你的食物中下了致哑的药。便是你养父的意外,也是因她起初不想让你存活于世,而派人放火所致。
雪君惊愕地抬起头,看他轻轻击掌,有侍从将蓬头垢面的姬国王后带到殿内,她手中仍是紧紧护着自己的幼子,脸色却是苍白似雪。
她心内百感交集,听到央玄墨斯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官殿。“雪君,你已是姬国的弃女,又何苦要去保全它?”
雪君站起身,缓步走至正抱着母亲号啕大哭的小国君身边,伸出手轻轻抚摩,却不料王后如惊弓之鸟,伸手狠命将她推开。
雪君一个踉跄,却跌落在快步赶至的央玄墨怀抱,后者眯起眼,信手便将王后一把扔了出去,正落在满盘的荆棘上,刺上胸口,血迹斑驳。
王后瞪大眼,关切地望着自己的爱子,一口鲜血涌上来,便自此断了气息。雪君刚站稳脚步,却看到哭得越发凄惨的小国君被人如小鸡般拎起,身后的央玄墨用宽大的衣袖遮住她的眼,一剑便狠狠地刺过去。
小国君的啼哭声戛然而止。
雪君挣脱夹玄墨的怀抱,麻木地从怀中取出那支曾救过央国君生命的玉笄,刺破自己的食指,在地上写就血书。
王上可敢与雪君赌上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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