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她和他出自同一师门，他是她的师兄。

小时候，桃花树下，他和她总会在这里练功，小小的她极嗜睡，每次练完武功都会趴在那个青石板上微张小嘴呼呼大睡，他收了剑，静静地看着她，凑近了仔仔细细看她的眉眼，那个时候他觉得这是最美好的事情。

桃花树旁的二八年华的少女一袭紫裙，眉目如画，眼波潋滟，随着她舞出的剑，裙带飘飘洒洒，桃花纷飞，煞是美艳。

突然，她耳尖一动，灵巧的转身，细长的双手剑横在头顶，正好挡住了攻势。

翩然落下的紫衫男子面容柔和，目光宠溺地看着面前的她。

“师兄，你又偷袭我！”她瘪嘴，眼神可怜。

他清咳一声，微俯身，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那……师兄请你吃糕点好不好?”

她眼睛一亮，拉着他就跑，边跑边问:“糕点在哪里?糕点在哪里？”被她拉着跑的他，无奈一笑。

三年后

“师兄。”紫衣蹁跹的她眉眼如故，可这哀愁却怎么都掩盖不下来。

“唔，怎么了？”他正在石桌上作画，画上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紫衣女子，可不就是她！

“师傅让我……下山。”她轻轻开口。

他仍继续画画，只是作画的毛笔上却滴下一大滴墨汁，生生毁了那幅画。“什么时候走?”

“明日，”咬了咬唇，她又开口:“师兄……不挽留一下我吗？”

他垂首画画，看不清表情，只是淡淡道:“总会回来的，不是吗？”

她终于抽噎出声:“师傅把我许给了东南的三王爷作妻，这一辈子作为东南神女保护那里，我再也回不来了……”他手中的狼毫断了。

“师兄……我……不想和你分开……”

他抬首，目光震惊，竟说不出一句话！“妤儿……你……”

她哀哀戚戚地点头:“我一直喜欢你。师兄。左右……我也是这一生最后一次见你了……倒不如……说出来……”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说:“师兄你不用担心，我说完就会走了，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牢牢抱住，他的下巴放在她的头顶，沉声:“这是……我这一辈子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她讶然:“师兄……你也……”随即勉强的笑笑，道:“师兄，这么多年，我一直缠着你要糕点，其实……我早就会做一种汤羹，是你最爱喝的桃花汤羹，现在……我做给你吃。”

明明是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可是泪水却夺眶而出，一滴接一滴，滴碎了他的心。

“好。”到现在，他除了说好，还能干什么呢？

已经半个时辰了，她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然后大步走向厨房。就看见了这一幕:她轻轻搅拌着锅里的汤羹，时不时放进几片处理好了的桃花花瓣，却不停地流着泪，眼泪一滴一滴滴进锅里，转瞬便融了进去。

他心中一酸，走过去，轻拥住这个令他心碎的少女，忍着苦楚调侃道:“这汤……倒是不用加盐了。”她却哭的更汹涌。

汤羹熬好了，“师兄……好吃吗？”她红着眼睛问。

“好吃。这是我这一生吃过最好吃的桃花汤了。”他摸摸她的头，温柔道，只是这话语中藏了多少哽咽和无奈，只有他自己知道。

第二日

他准备去送她的时候，师傅却来了。“师傅。”他跪下道。

“这是你师妹给你的信。”说完就走了。他好像猜到了什么，捡起那信，慢慢的打开。

“师兄，我走了。怕你难过，早早的，我就走了。可能，也是想骗骗我自己吧。

师兄，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得，只恨我们不是普通人，作为神门弟子，就是要为天下分忧。

下一世，希望我们可以过完普普通通的一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勿念。”

他早就泪流满面，抱着那张信纸，喃喃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一袭玄衣站在桃花树下，轻轻摘下一枝桃花，好像透过这桃花看见了那紫衣的女子在桃花雨中翩跹起舞，那样的明媚……

遥远的东南，她蓝衫清丽，站在东南国花——凉花树旁，眼角滑落一滴泪，眼神温柔的看着远方……

【我们明明相爱，却……无缘相守。只愿，下一世，我们可以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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