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砚儿上门的时候是春天,万物复苏。
她梳着丫髻,一蹦一跳的来,见了栾妆宜,一把掀开后者斗笠,直接抱住:“宜儿!”
栾妆宜被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得后退几步,梅俢跑过来把蒯砚儿往外推了推。
蒯砚儿这才注意到旁边的梅俢,甜甜一笑:“大公子?你怎么也在这?”
栾妆宜盘算了一下这几天来的三位女人对梅俢的反应。
厉清欢是个顶个的嫌弃,许傲芳是个顶个的念念不忘,蒯砚儿则是个顶个的亲切友好。
“宜儿,我要成亲了。”
栾妆宜正发呆,蒯砚儿挪到她耳边轻声说,又吓得栾妆宜一个激灵。
“哈哈哈,你还是和从前一样胆小。”女孩的笑声银铃似的,她蹦蹦跳跳的进门去,拿了盒膏沐看了一小会,又放下,“你这里还是遍地的好东西。”
栾妆宜向前走了几步,拉住她:“我之前...胆小?”
蒯砚儿点头:“是啊,你那时候胆子可小了,见只老鼠吓了个半死,小半个月没下来床。”
说完,她又打量了一下栾妆宜:“现在的你,倒是有几分大公子的气质。”
“蒯姑娘,能否...”
“告诉你从前的事对吧?”蒯砚儿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可以,不过你不要这样叫我,你以前只会叫我,砚儿。”
末尾两个字,蒯砚儿特意叫的柔了几分,颇有弱风扶柳的娇软样子。
她看着栾妆宜石化的表情,“噗嗤”一笑:“我学你的。”
栾妆宜有一种众人皆醒我独醉的感觉,她揉了揉发痛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捡回来一个梅俢,就让事情变得如此复杂。
“砚儿。”她语气生硬,“能否...”
“能能能,你找地儿坐下,我慢慢讲给你。”
她的声音清甜,笑容可亲,栾妆宜顺着她的动作坐下来。
“你想听什么?”
“你是谁?”
“我是大小姐的伴读侍女,自小就在她身边长大的。”
栾妆宜想问为什么,但略一转头,却没见梅俢的踪影,她刚要起身,就被蒯砚儿拉着坐了下来:“做什么?你要丢下讲故事的人不成?”
想了想,只好坐下,继续听她说。
而另一边,梅俢正趴在桌子上,摆弄着手里的铜镜:“镜子啊镜子,外面的女人究竟是谁呢?”
铜镜没动。
“镜子啊镜子,我能不能看看以前的妆宜呢?”
铜镜动了动,竟真的显现出一幅画面来。
夜风呼啸,鸳鸯被里,一个小脑袋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栾妆宜眨巴着眼睛,生生流下眼泪来,她最喜欢的耳环遗失了,那是厉醒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若是被人踏坏了,或者踢到那里去...她咬咬唇,想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却又不敢出去。
厉家妻妾森严分明,妻子可住尊侧,侍女八人,若想寻什么耳环,只需要告诉左右即可,可妾室便不同了,她们若想找什么,需得亲力亲为才行。
厉醒还睡着,她不舍得叫醒他,慢慢从他掌下挪出腰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找。
外面的风打在薄衣上,她抱着身子,在院子里一处一处看过去,最终墙角处的一点水红色点亮了她的眼睛:“在那儿。”
小跑几步,她正要蹲下去捡,一只肥硕的老鼠窜了过去,她吓的惊叫一声坐倒在地。
厉醒被她的叫声惊醒,一摸身侧,空无一人。
他下榻,连外衣都没穿就推门出去,扫视四周,最终在墙角那面发现了瑟瑟发抖的栾妆宜。
“你这是胡闹什么?”厉醒一把将她抱起,正要抬脚回屋,余光瞥见一个水红珥饰,他脚步顿了一下,“你要寻什么,可以知会我一声,我自会派人去寻。”
栾妆宜只觉得双耳失聪,听不清他说什么,她抖着微白的双唇:“有...有老鼠。”
厉醒想了一下,此处靠厨房确实近了些,出现个老鼠也没什么奇怪,可怀里的人儿显然不这样想,她吓得面色发白,厉醒以为她冷,紧了紧双手,急忙进了屋。
“你怎么了?”把她放到榻上,厉醒直起身问。
栾妆宜略微回过神来,手还紧紧捏着他的衣襟:“夫君...有老鼠...”
“凡是丰庶之处,哪里没有老鼠?”厉醒不解,他看着栾妆宜并未展开的眉头,更不解起来,“还有一些地方,以有老鼠为...”
话还没说完,怀中一重,栾妆宜已经小声啜泣起来:“我害怕...”
她哭得可怜,看得厉醒心里一紧,他俯身搂住她:“那...明日,我叫谷檐把那些东西,都给你除干净了可好?”
栾妆宜胡乱的点点头,抹了抹眼泪:“我的耳环...”
“我叫人再给你打一副。”厉醒认真道。
“那不同...”
“定给你打一副一模一样,完全相同的。”
“还是不同。”
厉醒觉得三百账本都没有这事更让他头疼:“送者相同,物什相同...还有什么不同?”
栾妆宜看他半夜不睡觉在这里想这样的事,不知道心里有什么东西正痒痒的:“梅俢,你明日还有生意...”
“那你不再哭了?”
栾妆宜抱膝点头,飞快的挪到里榻,厉醒也跟着她上榻,把她揽到怀里,没过多久,便入睡了,而一只小手,在他眉眼处画了几圈,才心满意足的睡去。
镜子里的画面渐渐变淡,梅俢的表情依旧是傻愣愣的,他默默在心里记下:妆宜,怕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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