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石门后的世界

“那......咋办啊?”

李忘仙沉默了一会儿，犹豫道：“你师祖下山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没办法了，不能修炼我也很难受......那......我可以去玩吗？”木之叶试探着问道。

李忘仙心想：要是再放任着这孩子不管，现在能抓玄鸟，以后就能破我昆仑大阵了。

所以他不给木之叶留如何机会的说：“为师现在就让你师祖回来。”

木之叶：“......”

他觉得，要是自己能呼风唤雨的话，现在一定打雷了吧。

刻完符文的韩欣将刻刀放在一旁，拿起一块木牌，接光欣赏自己刚刚刻好的传音符，便丢给了李忘仙，自己一气的躺在静心阁散发着香味的木板上，用鼻子贪婪的深吸一口。

带着木香的空气从喉部进入肺，韩欣顿时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清醒了许多，肩上刻符文时留下的酸痛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翻了个身，仰躺着，看那一缕从阁顶透进的阳光，说道：“四师弟还想着玩呢，真好啊，可惜你这样就永远不知道修行的好处咯！”

木之叶被吊住了胃口：“啊？有啥好处?”

韩欣：“不告诉你。”

木之叶：“......”

木之叶气鼓鼓的在桌上用双手托着脸道：“你怎么和这老头子一样啊？就喜欢卖关子。”

传音符在李忘仙枯瘦的手中一亮，木牌裂开了，这说明这道符已经被使用了。

李忘仙：“你师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木之叶叫苦：“不要啊——”

姑苏城，帝园。

白泽此时正在教导苏子墨写下密函，一个月前，苏子墨独自一人来到帝园，找到了藏在花丛里的白泽，与他做了比买卖。

买卖的内容是：白泽帮助苏子墨夺得天子之位，苏子墨则要答应白泽一个要求。

一个月前，苏子岚的一番话，让苏子墨下定决心夺取太子之位。

“大皇兄善武，不过现在苏明积弱许久，已经没有实力再与大武抗衡了，天子之位绝不能交给他，你明白吗？”

病恹恹的苏子墨答道：“可是......”

苏子岚打断他：“没有可是，六皇弟心高气傲，七皇弟太过年幼，我也没有能力执政，你才是太子的最佳人选，答应皇兄，不惜一切，守护苏明国。”

苏子墨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语，皇兄苏子岚的眼神坚定，更多是恳求。

苏子岚又说一遍：“不惜一切，守护苏明国。”

苏子墨：“皇兄，为什么要这样?”

苏子岚握住他的手道：“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若是再不定出太子，龙椅上的那人，会让我们活下来吗？我们都会死！”

苏子墨困惑道：“成栖皇叔到底为什么这样做?皇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苏子岚急到失态：“你怎还如此执迷不悟?现在能救苏明就只有你啊！”

看着苏子墨震惊的眼神，苏子岚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过重了，他后退到一旁，说：“你好好想想吧，只有你才能救苏明，也只有你，才能救我们。”

说罢，苏子岚便走了。

深夜时，苏子墨睁着眼睛，脑海里一直是苏子岚的话。

“苏明积弱许久......”

“已经没有实力再与大武抗衡了......”

万千思绪在他脑子碰撞着，没一次撞出的“花火”都会使他的脑袋像被撑爆了般的疼痛。

但万千思绪终究还是归于一点——“我们都会死！”

苏子墨从床上猛的弹起：“不要，我不要你们死。”

急促的呼吸声并不能停下他的脚步，不久，他就自身来到了漆黑的帝园。

“白泽！出来！快出来！”

白泽笑着，慢悠悠的从花丛中走出来：“这么多天过去，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苏子墨：“我想好了！我要太子之位！我要守护苏明国！保护家人！”

白泽：“好，我可以帮你得到太子之位，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要求。”

苏子墨问道：“什么要求?”

白泽：“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你可以提问。”

苏子墨犹豫了，他不知道白泽会提什么样的要求：“你......会让我的努力功亏一篑吗？”

兴许是觉得幼稚，让白泽笑了一声：“不会，决定好了吗？”

苏子墨咬牙，眼神中还有些犹豫，这时，苏子岚的话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惜一切，守护苏明国。”

苏子墨咬得更紧了。

白泽见状，却转身打算离去，他明白，不刺激一下苏子墨，他还会犹豫很久很久。

果不其然，苏子墨拉住白泽的肩膀，咬牙说道：“不惜一切......守护苏明国。”

苏明皇室的任务，就是保护苏明国，使其百姓免受水深火热之苦。

白泽：“其实就算你不答应，也会有人起兵造反，推翻苏成栖的统治，保护苏明国。只不过......”

苏子墨打断了白泽，接着道：“只不过那时苏明皇室便不复存在了对吧？”

白泽又笑了一声：“年轻人真是不懂得尊重长辈啊，是的，起义军不会容许你们的血脉流传下去的。”

苏子墨现在对斩断血脉的理解，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

苏子墨：“深藏在血脉中的仇恨，极大可能会爆发，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斩草，必须除根！”

白泽眼睛一亮，虽然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嗯，脑子聪明了许多呢。”

回忆完那天的事情，苏子墨突然停了笔，问道：“白先生，我们，算是师徒吗？”

白泽依旧是一副眯着眼的笑脸，让人完全感受不到他内心的任何波动，他就像一摊没有任何波澜的清澈湖水，却望不到低。

他的想法神鬼莫测，却又使人隐约觉得能看透，实则看不透。

对苏子墨来说，白泽的身份和白泽的想法一样，琢磨不透。

“不，我们是交易关系。”白泽笑道：“密函写好了?”

苏子墨把密函递给白泽，答道：“嗯。”

白泽看着密函说道：“不错，把密函送到右将军那儿，注意些，别让左将军的人发现了。我今日要回昆仑一趟，该教的我都教你了，接下来就按照我说的办吧，不要忘记练剑。”

苏子墨：“您还会回来吗？”

白泽的身体逐渐化去：“或许吧。”

苏子墨身体前倾行礼：“恭送白先生。”

一天后，天刚亮，李忘仙就带着弟子站在山门，大家都很恭敬的站在，只有木之叶手里还拿着一根鸡腿，靠在山门的柱子上，悠闲的说道：“徐州，这是要干嘛啊？”

徐州一手按住木之叶的头：“叫大师兄，师傅说今天师祖要回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快松手。”

而后，木之叶突然向山门看过去，愣了一下，韩庆的眼神突然变得尖锐，说道：“来了。”

话音刚落，山门前云雾从上至下拢聚成一个人形，随着这团云雾进入山门，一个白发翩翩少年模样的人显现出来，白泽走到木之叶跟前，俯下身去，微微睁开眼睛，与木之叶对视道：“你好呀。”

木之叶迟疑着咬了口鸡腿，又看了看其他人，指着自己，对白泽问道：“我？”

白泽笑呵呵的挺直身子，从袍袖里伸出白暂的手来，在木之叶眉间轻弹，又转身问李忘仙：“他脑子怎么不好使了?”

木之叶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李忘仙：“之前找借口的时候，不是挺机灵的吗？”

木之叶：“......”

“喜欢吃，挺好的。”白泽道：“叫我回来是因为魔灵的问题吗？”

李忘仙：“对对对，就是这个，他现在八脉被封，现在的样子也不适合学习阵法，魔灵的觉醒可能影响到他的本性了。”

白泽笑道：“那就先释放本性吧。”

李忘仙不能理解白泽的做法，喊道：“不行！绝对不行！之叶要是嗜杀成性，成瘾了，那怎么?不是很危险吗？”

白泽转身拉起木之叶，头也不回的说道：“可以改的，相信你师傅。”

木之叶狼吞虎咽的吃完鸡腿，连骨头都没剩下，他被白泽拖到了山顶的那个有桃树的悬崖，桃花已经凋谢了，白泽用手扒开茂密的藤蔓，拖住木之叶进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走了一段路，就松开了手。

木之叶站了起来：“我们去哪？”

白泽从袖袍里拿出一块木牌，上面纹着木之叶看不懂的符文，那符文一亮，木牌浮了起来，明亮的光照亮了大片洞穴，木之叶也依稀能看到这个洞穴的全貌。

庞大的洞顶上有许多特别长的钟乳石，总体呈圆形，围着这跟前那一个深不见底的圆形大坑。

这符文能照亮这么大的空间，想必是一副非常厉害的符文，这主人，估计是对符文一道的造诣非常深。

大坑边上有一级级的石阶梯，盘旋着向下，这么厉害的符文也照不透这么洞，不用想都知道非常深。

白泽走下台阶，对第一次看到这么宏伟的景象，傻楞在原地的木之叶说道：“走吧。”

那木牌仿佛有人操控般，浮空跟着白泽，说实话，木之叶看到这一幕，脑海里确实是有些想学符文的苗头出现了，但一想到要坐那么长时间，他果断放弃。

下台阶的路实在是太长了，木之叶在期间尝试了各种下楼的方法，跳着下楼，跑着下楼，白泽把手放在袖袍里下楼......

皇天不负有心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到地面了，木之叶二话不说凭着灵活矫健的身手跳下去。

到地面时，他从未感觉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想下来，之前的日子里要么爬到树上，要么跑到屋顶。

木之叶到地面时，白泽也气不喘的达到这地面，倒是惊了木之叶一下：这白毛怎么这么快?

其实白泽看见木之叶跳下阶梯，到了自己前面，自己也跟着一路小跑下来。

“身手不错，等等应该会用上。”白泽将木牌引向面前的那一面大石门，说道：“我们到了。”

木之叶的目光跟着木牌移到石门上，这是一面非常巨大的石门，门面上纹着他看不懂的花纹，中间纹着一个面色冰冷的人像。

他看着这人像，不由得想起之前打翻韩庆茶水时，韩庆的那副表情，就不自觉的说道：“小庆庆?”

话刚出口，他又觉得这人像和韩庆自己还是有不少差距的：“不对啊，小庆庆那是高冷。”

白泽笑了，说道：“准备好吧，门要开了。”

这时，这石门上突然有许多石粒落下，大门缓缓向外打开，白泽一把抓住注意力全在石门上的木之叶，扔了进去。

木之叶飞了进去，用脸急刹，坐起来时脸上想抹了黑炭一样，他怒道：“你干嘛啊？！”

白泽完整的睁开了眼睛，沉默了一会儿，笑道：“初次见面，我叫白泽。”

“啊？”可这时大门缓缓关上，木之叶便跑过去便喊道：“怎么关门了啊？”

白泽：“四个时辰以后，大门会再次开启，那个时候你就能出来。”

木之叶喊道：“什么啊！你把话说清楚啊！”

“砰！”

大门完全关上了，一个在大门上的凶神恶煞的兽首，冲击着木之叶的眼瞳。

这个向外凸出来的兽首，无声的告诉木之叶，这扇门只能从里面打开，从外面打开是痴心妄想的。

木之叶敲了敲门，没有动静，转身背靠着门，可转身后，眼前看到的一幕，让他从门上滑到布满灰烬的地上。

这是一片，崩坏的世界。

山河崩塌，一片死寂。

暗红的阳光烤着大地，草木化为灰烬，在空中随着哭嚎的狂风飞到各处，似乎在寻找生命的迹象。

可是这一副样子，真的还会生命吗?

远处那一片残垣断壁，告诉着木之叶，曾经，这里也是一片繁华的样子。

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刺激着木之叶。比起白泽那特别的眼睛，这里的一切，更加吸引人的注意。

石门关后，白泽少有的不是笑脸，也少有的完全睁开眼睛，那一双幽蓝色的兽瞳，竟少许有些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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