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神府。
“公子醒了,大长老,公子醒了。”
“好好好,太好了。”大儒风范的老者笑眯眯喊道,抬手悄悄抹去眼里的潮湿。
楚雪舞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北一寒还活着,楚家没有发生变故,娘亲和爹爹琴瑟和鸣,北风和柳依成了亲,北月也活着,他们过着幸福平凡的生活,没有恩怨,嫉妒,怨恨,不幸...........幸福的画面让楚雪舞愈发沉沦,不想再醒来。
隐约听到熟悉的练剑声,一招一式都那么熟悉,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忽然画面一转,娘在遗嘱信中一遍又一遍提醒她:“雪舞,你是九洲柳家唯一的嫡系孙女,是天底下最尊贵的神女,你的职责是佑护九州天下的百姓。”
爹爹泣不成声对她跪下忏悔:“雪舞,爹错了,是爹对不起你和你娘,都是爹的错,你有什么恨都报在爹身上,爹只求你放过她一马。”
楚湘湘怨恨的双目,恶毒诅咒:“为什么你还活着?你都死了为什么不死彻底,凌枫是我的,他是我的。”
北凌枫挥剑刺入北一寒的腹部,指腹捻起北一寒的鲜血,舌头一舔,回头对她阴冷地笑,残忍道:“他终于死了,再也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抢走你。”
北一寒满身血迹,跌下深渊,悲伤地喊:“舞儿,舞儿。”
石室外的园子,漓笙全身散发戾气,清冷淡漠的眼眸充斥暴戾,挥拭着与北一寒比试时北一寒用的招式,他的记忆极好,武学天赋颇高,通常看过一遍就能记住,仅几招他就能摸到感觉,可模范终是模仿,比不上正主使出来有灵魂。
可漓笙心底终究不甘,三年了,她要睡到什么时候?漓笙多次告诉自己不要同一个死人争,然而每每看到楚雪舞静静躺在寒冰玉床上时,漓笙发狂地嫉妒北一寒,他嫉妒北一寒活着的时候被她爱着,死后还让她念念不忘,甚至为了北一寒了去余生,如今竟不愿醒来,雪舞,你告诉我,是不是这世间没有了北一寒,你就不愿再睁开眼?
楚雪舞感觉自己掉入黑暗的深渊中,一望无际的黑暗,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画面,耳边响起聒噪的催促声,像催命般,她捂着耳朵不听,可声音却比之前的更清晰更急躁,她头疼的厉害,于是不停地向前跑,跑啊跑,跑到一处悬崖,。
崖上云雾缭绕,大自然的气势磅礴扑面而来,翠绿匆匆的树在云雾间若隐若现,恍若仙气飘飘的仙境。
一道身影跌下悬崖,不经大脑思考楚雪舞直接扑过去试图拉回那人,楚雪舞紧紧抱住那人,当风拂开云袅袅的云雾时怀中人的脸渐渐清晰,北一寒。
“上穷碧落下黄泉”
“不离不弃”
不止北一寒在楚雪舞耳边说了什么?北一寒突然使力用仅剩的内里将她抛上去,自己却像断线的风筝直直坠下崖底。楚雪舞看见惊险又熟悉的一幕,目瞪口呆。
她不信,不信北一寒跌落崖底生死不明,假的,都是假的,北一寒明明好好的,怎么就,啊,头好痛,痛的楚雪舞眼眶湿润,蜷曲在地上,脑里一团纷乱如麻,所有人不停地说。
“舞儿”
“雪舞不要走”
“楚雪舞你怎么不去死”
.......
“雪舞”
“舞丫头,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舞儿......”
“楚雪舞.........”
“雪舞...........”
啊
楚雪舞猛然睁开眼睛,全身汗津津,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帘,不由眯起眼打量,无奈的是一点记忆也没有,熟悉的剑击招式断断续续传进石室,一开始楚雪舞想不起来,慢慢地记忆像泉水奔涌冲进她的脑海。
不,她不信。
她不相信。
情急之下她连忙起身却发现浑身使不上劲,她张口喊了喊,却发不出声音,几次挣扎起身不小心打落桌上的药碗,碰一声跌碎,楚雪舞魂不着天,她面如死灰躺下不懂,迷雾似的眼睛呆呆,瞳孔渐渐涣散,炽热的液体从眼角流出,迅速融入枕头,只留下两行泪渍。
“哐当”清脆响亮的声音。
石室外舞剑的漓笙听到里面异常的动静,赶紧把手漓的剑扔到一旁,慌不择路奔向石室,看到半开的石门,漓笙的脚步微微僵硬,手指微微颤抖,难道是他想的那般?
整个药王谷除了他和阿雪外也就几个侍女,阿雪出去采药,他在练剑,没有他的吩咐侍女绝不敢靠近石室半步,那么石室里发出动静,意味着雪舞醒了。漓笙觉得有个天大惊喜砸在头上,晕乎乎的。
见到心心念念的人终于醒了,漓笙大步走到床前,弯下腰扶过楚雪舞,千言万语化为一句“醒了。”
楚雪舞还未从梦怔里缓过来,苍白的小嘴一张一合,发出沙哑难听的呜呜声,她挣扎着起来却因为力气不足没有移动半分,焦虑地张望石门,试图寻找什么。
漓笙眼底的喜悦慢慢退尽,抿着嘴不语,他知道雪舞在找谁,可是那人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他轻轻抚顺楚雪舞的背部,轻缓淡淡地说:“雪舞,你刚醒来,身体还未恢复,先躺会休息。
不知是太疲惫还是漓笙的话起作用,楚雪舞一沾枕头就昏昏欲睡,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漓笙满眼复杂凝视眼前沉睡的人,转而眼底迅速化为一片清冷淡漠,修长微凉的手搭在楚雪舞略显病态白的小手上,将内力渡给她。
在寒冰玉床一躺就是三年,楚雪舞的现在的身体很虚弱,若不是靠着漓笙日复一日渡内力,恐怕楚雪舞不死身体也亏空。
头也不抬,淡淡地开口:“去收拾梅园,腾出一间干净舒适的房间。”
“是,先生。”
旁晚的天空并不昏沉,反而有一种暖暖的橘黄,山谷在夕阳的照射下,染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四周笼罩着幽静于美轮的暮色。
漓笙神色焦距,已然没有清冷淡漠的一面,一会来回踱步,一会又坐下喝口茶,眼睛时不时往屏风里瞄。北凌雪轻蹙眉,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起像是无尽的忧愁藏在其中,是个男人看来都忍不住怜惜,抚平她眉间的愁绪,可惜眼前的男人是个“瞎子”
北凌雪温声细语道:“先生不必忧虑,舞姐姐吉人自有天相,她既已醒过来就说明病情不严重。”一旦遇到舞姐姐的事先生就变得不像他自己,饶是谪仙般清冷淡漠的先生也如同凡夫俗子一样,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
她曾偷偷恶毒地盼望过舞姐姐永远不要醒过来,至少没有舞姐姐她还能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还有希望,可是每当看到先生为舞姐姐劳神伤肺,她既心疼又羡慕,还有一丝丝嫉妒。
漓笙轻叹摇摇头,抑不住颤抖地说:“我终究放不下心,三年了,她终于醒了”这三年来无论用何种方法都唤不醒雪舞,他不断尝试不断失败,就连提及北一寒的事迹雪舞也仅是手指微动一下,然后就沉寂下来毫无动静。
如今雪舞终于醒了,他却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是他把雪舞拉回没有北一寒的世间,与她而言这个红尘世间里是绝望的。倘若雪舞一心求死,她会不会怪她擅自作主救回她?
北凌雪好似知道漓笙心里的担忧,她倒杯茶递给漓笙,落落大方一笑,温婉地安慰:“若皇兄还活着我相信他也希望舞姐姐能平安,先生无需介怀,舞姐姐会明白先生的良苦用心。”
“嗯”敷衍地嗯一声后,漓笙就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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