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近黄昏,斜晖浅色的暖阳透过哑枝映射在大地上,晚风拂过耳旁不时传来黄叶吹落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的青草香气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越往前行楚雪舞的心就揪疼,莫名感到一阵心慌,眼皮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
时间渐渐地流逝,楚雪舞望着远处一片狼藉的别院,眼眸一缩,连忙翻身下马。
栅栏坏了一边,染了一层暗红的血迹,庭院外的桌椅七倒八歪,黄昏的残阳照下来显得荒凉悲戚。
九哥哥,你不能有事。
楚雪舞慌乱不已地望向四周,充满迷茫的眼睛渐渐无神,眼睛酸胀,一滴泪水从眼角落下来,滴到暗红的泥地,瞬间消失不见。
身后响起轻缓有力的脚步声,楚雪舞空洞的眼眸渐渐有神,嘴角慢慢翘起,满腔欢喜的转过身。
“九哥哥”
北凌枫脚步一僵,嘴边的笑意渐渐变凉,敛下眼眉挡住眼底的阴冷。仅一会儿,北凌枫面不改色走过来,黝黑的眼眸含着温柔。
楚雪舞黯然地垂下眼帘,牙齿咬着微红的下唇,失落萦绕在心头。
北凌枫靠近楚雪舞抬手欲搭在她的肩旁上,唇角轻轻勾起,一脸温柔地望着她。
“雪舞,我们回家。”
闻言楚雪舞心里不禁冷笑,淡漠疏离的眼眸写着满满的厌恶,微微错开身子,偏过头不看北凌枫。
他怎么可以把她利用彻底后还若无其事?如果可以她真想撕开他温润如玉的面具,看看到底有多阴狠?
北凌枫失落地看着落空的手,抿了抿嘴,慢慢地收回手。轻叹一声,摇摇头,似拿楚雪舞无奈却又宠溺万分,温声细语道:“雪舞,听话,我们回家?”
楚雪舞嘲讽地笑了笑,眼角泛着生理盐水,明媚的微笑温柔动人却冰冷无感情。
“听话?我听从爹爹安排下嫁于你,你们又是如何做的?处处为难他,家?我的家在何处?是生我养我的楚家还是囚禁我一生的太子府亦或是红墙高瓦的深宫大院?”
人在情绪低落时感情更加脆弱,当楚雪舞听到北凌枫说“回家”时才会抑制不住说出心里话,最后眼含泪水,尾音带着哽咽。
北凌枫听了心里不是滋味,皱眉复杂地看了楚雪舞一眼,心凉了半截,垂在一侧的手紧紧握拳,青筋凸起,嘴巴干涩地动了动:“你可考虑过朕的感受?你担心北一寒同时殊不知朕也在担忧你的安危,你在皇宫里凭空消失,朕寝食难安,日夜惶恐。”
“臣妾有罪,让皇上担忧了”
“你我如今竟这般生分了”
楚雪舞轻摇头,语调是一贯的淡漠疏离,却落地有声:“皇上初登大任便对兄长痛下杀手恐会寒了北炎子民的心,徒增邻国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他是您的哥哥啊,他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何不愿放过他?”
说到最后楚雪舞无法强装冷漠了,眼睛泛开雾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双肩微微颤抖,为什么?他什么也没有了,为什么还不愿放过他?
北凌枫沉默不语,低眉自嘲地笑了笑,用力握紧拳头。呵呵,在这段情感纠葛里他爱得太卑微了,爱到尘埃也得不到回应,一世羁绊,牵动了心弦,苦等无果偏执着,不忍了却浮生缘。
北一寒不是什么也没有,他还有你,雪舞,你可知江山于你相比,你才是最重要,倘若北一寒要江山他拱手相让又如何,偏偏北家男儿痴情不爱江山更爱美人。
北凌枫抬眼凝视楚雪舞良久才开口,语气有几分不甘:“在你心底朕竟如此不堪。”
楚雪舞沉默不语,一时陷入寂静,天色渐暗,晚风拂过带着丝丝凉意,楚雪舞不由地颤栗一下,北凌枫眼底闪过心疼,终是不忍心她吹风受凉,放缓声音夹着温柔却不容置喙:“回宫吧”
楚雪舞错愕一瞬,随即扬起一抹淡漠的微笑,白皙细嫩的手指相扣,放置左腰侧,低眉颔首,两膝微曲。
“臣妾遵旨”
待楚雪舞进入马车后北凌枫温柔的眼眸瞬间波涛汹涌,浮起冰冷的寒意,握紧垂在两旁的双手。与其失去你倒不如让你恨朕,至少还能记住朕。
鸣然用余光偷偷瞄了瞄北凌枫,看到浑身散发不悦的北凌枫不由缩了缩脖子,低下头沉默不语。
一辆简洁大方的马车缓缓行驶在林道中,泥道上留下两行车轮印,凉风轻抚而过带走了夏日的燥热,半空弥漫着虚渺瓢幻的薄雾,车帘被风掀起一角,隐约看见车内坐着一位容貌倾城却面带哀愁的女子。
楚雪舞轻声哀叹,抬手扶额揉了揉酸胀的眉川,嘴角溢出苦笑
凤栖宫。回到皇宫后楚雪舞再也没有见过北凌枫,住居从长乐宫搬到了凤栖宫,虽然楚雪舞未行封后典礼,但她的衣食住行严格按照皇后礼仪置办,可见新皇对她有多宠爱。
铜镜里映出女子姣好的面容,眼底却含着倦意,楚雪舞暗自轻叹几声,低眉敛下心中的愁绪,渐渐回过神。机械地伸手抚摸梳妆台上的锦盒,指尖不由颤栗,她该怎么办?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必然是场鸿门宴,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着北一寒自投罗网,于公于私北一寒都必须回来,逝去的不仅是他的父亲还是先皇苦心孤诣替他谋划的江山。
.....
晨曦初照,橙色的光芒照耀在红墙琉璃瓦上,天空漂浮着薄云,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到铺满红地毯的台阶大道上,仿佛镀上一层金光,神圣庄严。
文武百官垂首站在两则,乐司宫的人奏起乐,仪仗队缓缓走过来,为首的是北凌枫和楚雪舞。
北凌枫身着绣有五爪龙纹的黑红的冕服,墨发全束,头戴12旒毓冠冕,柔和的面容多了几分肃然,鹰锐般的眸子幽暗深沉,上位者的威严无形散发。
楚雪舞穿着繁杂绣工精致的凤袍,暗红的凤袍用金线绣着欲展翅高飞的凤凰,生动灵活,栩栩如生,三青青丝盘起头戴凤冠,两侧流苏垂在耳边。
楚雪舞略施粉黛,朱唇殷红似火,眼眸淡漠一脸平静,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北凌枫执起楚雪舞白皙细嫩的玉手,面带庄严地登上台阶,一会后,北凌枫和楚雪舞站在高阶上俯视下方。
北凌枫用余光瞥看楚雪舞淡漠的脸,眼眸幽光一闪,压低声音问道:“雪舞,可是不喜?”
“臣妾甚是欣喜,谢皇上恩宠。”
“既然欣喜为何雪舞眼中并无喜悦之情?”
楚雪舞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违心的话她再也编不下去了,见楚雪舞沉默不语北凌枫也闭嘴不再问了。
沉默寂静的气氛持续到走到清乾殿前庭,北凌枫抿嘴不语,眼眸深沉不见底,看不出喜怒哀乐,楚雪舞淡漠地瞥一眼便移开视线。
楚谦手持笏板走到中央,咚一声,笔直地跪在地上,恭敬地说:”参见陛下”
百官手持笏板双膝跪地恭敬喊道。
司仪喊道:“山呼”
“万岁”
“山呼”
“万岁”
“再山呼”
“万万岁”
北凌枫平静淡然地扫视顶礼膜拜的百官,沉着嗓音道:“请诸爱卿平身”
“谢陛下”
司仪在北凌枫的示意下打开圣旨,欲开口念时,前方传来马蹄声,随即一道冰冷带有内力的声音响彻大殿。
“你敢接旨试试?”
北一寒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俯视跪在地上的百官和宫女侍卫,眼底冷漠如霜,像看死物一般。
语音一落,下面瞬间炸开了锅,像往平静无波的湖面掷入石子,荡起层层涟漪,质疑、惶恐、喜悦、看戏等情绪出现在他们脸上。
北凌枫垂下眼眸,眼底闪过阴冷,衣袖底下的手紧攥,随即抬眼嘴角微翘露出温润无害的笑容:“皇兄带兵进宫,这是造反?”
北一寒漠视他,转而用复杂的目光凝视楚雪舞,握缰绳的手泛白,她凤冠霞帔的模样比想象中要美,她终于得到她想要的,为什么没有一丝喜悦?眉间反而隐含愁绪。
北凌枫接过鸣然递过来的佩剑,漫不经心握剑柄,轻轻一动出鞘半寸,眼底的凌厉稍众即逝,颔首面带微笑走下台阶。
楚雪舞一把拉住北凌枫的衣袖,柳眉微蹙,满目哀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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