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杨皇后坐到椅子上,捻起兰花指举杯抿茶。
北炎皇颤抖地伸出手估摸盒子路纹,眼眸黯然浑浊,月儿,他的月儿。口腔涌上血腥味,视觉模糊,恍惚间看见一袭白衣瓢袂的女子站在前面,眼神清傲,脸露温柔的浅笑,
“陌,陌,快来,来到我身边。”
是谁在唤他?是月儿的声音,月儿终于愿意来找他了。北炎皇嘴角露出温暖的笑容,像情窦初开的腼腆微笑,闭上眼睛缓缓趴下,双手紧紧抱住月一的骨灰盒。
陈公公颤抖着手伸到北炎皇鼻尖试探,没了呼吸,陈公公心里咯噔,踉跄后退,扑通跪下,老泪纵横,呜咽到:“皇上驾崩了”
殿中的侍卫齐刷刷跪地,紧低下头,寂静严肃的沉默仿佛为帝王的逝去哀默。
杨皇后涂满眼红蔻丹的玉手不由紧攥衣袖,北寒陌死了,她终于毁了他,不是该高兴吗?为什么会心痛?良久,杨皇后缓缓站起身迈开脚步僵硬的走出去。
打开殿门,晨曦的光芒透过厚厚的云层照射四方,东边的地平线冉冉升起太阳,暖色的光普照大地,万物苏醒,丛丛绿叶预兆生机勃勃。
皇宫一片肃然静默,四处高挂白绫和白灯笼,皇宫响起肃然哀默的丧钟声,一声比一声响,共敲九次。
文武百官跪下金台下,低头默哀,炎京的百姓听到天子丧钟声纷纷跪地默哀低哭泣,默送君王。
楚雪舞刚走出九王府就听到丧钟声,满是惊愕愣在原地,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天边再次传来丧钟声。怎么会?父皇怎么会,九哥哥还没有回来,没有见父皇最后一面。
楚雪舞拔腿跑回皇宫,一路上萧条无人,入目的都是白绫和白灯笼高挂。她要回去,北凌枫当真为了皇位不惜杀父弑兄,然而已成定局,她回去还能做什么?她要去找九哥哥让他不要回炎京。
脖子一痛,楚雪舞软趴趴晕倒,一记黑影闪过,搂住楚雪舞纤细的腰,那人拦腰横抱楚雪舞运功脚尖点地消失不见。
郊外一处木屋。面带金色面具的黑袍人坐在床边,白皙修长的手虚抚摸楚雪舞的脸,好看的凤眸微眯,眼底流露出耐人寻味的温柔。
将她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恍若珍宝,凝视楚雪舞的睡颜,薄唇轻启,似自言自语。
“你不要恨我”
……
楚谦身披一袭白纱,头系白丝带站在高台上,眼眸清冷一扫下方,打开圣旨不轻不重朗读: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吾儿北凌枫为储君太子,文武双全,仁德爱民,承祧行庆,端在元良,天意所属,兹格尊初召,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立正统召四海,钦此。”
“臣等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百官齐拜行九叩三拜礼。
北凌枫一袭麻衣身姿傲骨站立,睥睨天下的威严无形释放,下颔微抬面无表情,压下声音,
“平身”
“谢皇上”
“先皇为奸人迫害仙逝极乐,北炎与东原一战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故三日后的登基大典一切从简。”
“皇上圣明”
北凌枫转身走向灵堂,按礼俗要守孝七天才盖棺葬皇陵,北一寒是个变数他不得不防,在旁人看不见的角度低声问鸣然,
“找到雪舞了吗?”
鸣然面不改色,瞄看四周一眼不着痕迹摇头,太子妃昨晚就失踪不见,北月却还在皇宫,若是太子妃去找九殿下没理由不带北月。
“你牵制北月,别让她同北一寒取得联系”
北凌枫眼眸闪烁阴冷,北一寒,收到父皇驾崩,雪舞失踪的消息你肯定心急如焚迫不及待赶回来。这次定要你有去无回,好断了雪舞的念想,明明才是他的妻子却心心念念皇兄。
“属下这就去”鸣然悄然离去,四周的人自顾不暇没人注意到少了一人。进入灵堂入耳的是后宫嫔妃的小声抽泣,北凌枫冷冷一瞥,双手撩起衣摆跪到铺团,目光哀痛怆然望着玉雕棺木,里面躺着的是他敬爱崇拜的父皇。一个月前还召他入宫教导他治国大道,圣贤之礼,转眼毫无生气躺在冰凉凉的棺里。
自他懂事起就明白父皇对他的宠爱隔了迷雾,时真时假,那时他以为只要自己够优秀够听话,总有一日父皇会对他刮目相看,为他骄傲。
却不曾想的是父皇把对北一寒的爱注入给他,为的就是保护北一寒。他敬爱有加的父皇为了北一寒不惜算计牺牲另一个儿子,绝情狠辣。
平阳城。北一寒坐在主帅位置上,右手捂胸口,额头沁汗。
“报”
“进”
北风走进帐中,神情怪异看着北一寒,声音悲沉。
“主子,炎京传来消息,皇上昨晚去世了,传位给太子,还有二小姐下落不明。”
说完余光偷瞄北一寒,虽然主子与皇上不和,但血浓于水摆在眼前,没有人听到亲生父亲死亡的消息会无动于衷。
北一寒瞳孔一缩,目光凝滞,执笔的手一顿,文案漾开墨渍里面的字迷糊不清。
死了?他怎么可以死了。
“主子节哀”
北一寒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回过神立即吩咐,
“简单收拾东西半炷香后随本王回炎京,联系北月查明炎京情况,叫北睿来见本王。”
见北一寒没有陷入盲目的悲痛,北风欣慰之余不禁心疼,二小姐不能再出事了,不然主子真的就孤苦伶仃独活于世。
“是”北风拱手退下。
帐外响起清润温和的声音,像三月春风化雨。
“主子”
“进”
北睿一身儒雅书生装扮,眼眸温润如水,清秀白皙的脸露出肃然,皇上的事他听北风说了。
“与东原的战事全权交由你处理,本王相信你的能力,若是本王回不来你便率他们另择贤主。”
北睿单膝下跪拱手道:“属下此生择一主,誓死跟随主子,主子安心回炎京,属下会替您打理好等您回来。”
明知回炎京危险重重,生死不由主却不能阻拦主子回去,生前不能尽孝,死后若不能见最后一面妄为人子。
“你办事本王相信,暗中调兵保护平城。”
即便他不在了也要替属下谋个安身立命之地,他们跟随他出生入死多年若受牵连沦落为阶下囚的话,他便不配当他们的主子。
北一寒默叹一声,雪舞你要平安,当我把命交到你手里就毫无顾忌信任你,纵使身首异处也不怨不悔。
北风进来,对北睿点头,拱手禀报:“主子,可以出发了。”
北一寒点头率先走出去,北睿用力拍北风的肩膀,沉重地说:
“兄弟,保重”要完好无损回来,最后一句北睿没有说出来,其实他们都知道此行充满危险,炎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等待主子回去好瓮中捉鳖。
“好”
一阵马蹄声扬起,所过之处黄土漫天飞舞。天空不知何时聚集大片乌云,黑云挤压欲将撕裂天空,狂风肆虐打落的树叶随尘土飘忽在半空,唰唰……雨滴由远及近由小到大,顷刻倾盆大雨,道路泥泞。
一行人披蓑衣骑马在雨中狂疾,北一寒面无表情策马扬鞭,任由雨水滴落,混杂着分不清是眼泪还是雨水。
那个男人走了,从此以后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心底空荡荡的少了什么?小时候他羡慕北凌枫有父皇的宠爱有精心替他打点谋划的母后。
而他只有日复一日待在暗室里练功,教他武功的师傅每个月看望他一次,可笑的是他连他的真面目都没有见过,好几次好奇心驱使下他偷袭师傅欲摘下面具,不成功反被罚。
长大后他有能力打赢师傅时,他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毫无预兆出现悄无声息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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