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雪舞无力蹲下抱腿,把头埋入双腿,眼泪无声滑落,慢慢变成小声抽泣。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
站门外的柳依多次欲敲门进来最终都无力垂下,不知如何劝,说什么。
感情的事谁能左右得了?在权利面前感情一文不值。哪怕殿下现在回来也无济于事了,小姐不忍心弃楚家不顾。
望归园。楚谦进来时看见柳漫落在刺绣,眼底疑虑。自从两年前她逐渐疏远自己后就没有主动找过他,心里也不明白柳漫落为何整日参佛闭门不出。
“夫人,听下人禀告说夫人找我”
“参见老爷。”屋内众婢女恭敬地福身行礼。楚谦微微点头不语,单手负背。
“嗯”柳漫落放下手中的刺绣,优雅的起身,莲花移步到楚谦跟前。玉手轻轻一挥,贴身侍女领会,带着屋内众婢女退下。
“奴婢告退”
“坐吧”柳漫落率先落座,倒了杯茶给楚谦,神色淡漠,让人猜不透。
楚谦接过茶杯手里来回摩擦被子边缘,脸上淡然无波,垂下眼帘。像平常拉家常般开口道:“夫人,最近可好。”
“挺好的,谢老爷关心。”柳漫落优雅淡淡地笑,不亲近也不疏离回答。
“雪舞近日可有来多陪陪夫人?”
“雪舞功课繁忙,我也图安静,就没有让雪舞来。”
“雪舞长大了”
“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做爹娘的可管不了孩子的事。”
“夫人所言极是。”
楚谦也明白柳漫落为何找他了,抿一口茶等待她主动开口,无论是谁都无法阻止雪舞嫁给太子。
柳漫落见他假装听不懂心里不禁恼怒,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玉手紧攥茶杯。
这个虚有其表的男人骗了她二十多年,现在居然还为了那个女人来利用亲生女儿。她绝不容许任何人利用雪舞的一生幸福作铺路石,不能让雪舞步她的后尘。
柳漫落举起茶杯一抿掩饰眼底的冰冷,看着楚谦露出优雅大方的笑,
“听说二皇子成为储君太子了。”
“确实如此,朝堂之事复杂纷乱,夫人还是不要多问了。”
“我不多问,是不是等到雪舞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心灰意冷过完余生才来问啊?”柳漫落怒斥,眼眸瞪大直视楚谦,优雅温柔的形象不复。
“雪舞会幸福的,太子多么喜爱雪舞我们都看在眼里。雪舞嫁过去不会受丁点委屈的,夫人且安心。”楚谦安慰她,
“幸福?”冷笑一声,凉凉的瞥看楚谦,双手撑桌面缓缓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楚谦清冷疑惑的眼睛。
“我问你,你现在可幸福?”
“我……当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楚谦眉头一皱,幸福?他何曾拥有过。
柳漫落嗤笑,靠近他咄咄逼人道:“你被迫娶了自己不爱的女人却装着爱极了的表象,你怎会幸福。怕是日夜煎熬痛苦不堪吧。”
楚谦踉跄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怎会知道?谁告诉她的?难怪她渐渐疏离自己。
柳漫落笑意发凉,原以为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人,有疼爱自己的夫君,有体贴可人的女儿。一家人和和乐乐过日子,当真相揭穿时却是天大的讽刺。
她的丈夫心里有人,甘愿为了心上人去设计另一个女人,还为了心上人的儿子去计算自己的亲女儿。
何其可笑,没想到她柳漫落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楚谦,楚丞相您可真是圣人,天底下没人比得上您,亲手将心爱之人送嫁给其他男子,为她不惜代价去接近设计我,还为了她谋划权势将自己的女儿推入火坑。”
柳漫落嘲讽道,字字诛心。冰冷冷地看着楚谦,眼底的恨意浓郁。她爱这个男人但绝不容许他不爱她却为了别的女人来假装喜欢自己,她有自己的骄傲。
楚谦脸色炸变,惊恐万状,眼眸闪烁不已。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楚谦你到底有没有心?不,你有心,你把心掏出来给她,可惜人家不稀罕还利用个彻底。”柳漫落仰天嘲笑道。眼角泛起晶莹,唇色苍白颤抖。玉手紧紧攥住桌角,胸口起伏不断。
楚谦颓废地低下头不敢看她满是恨意的眼睛,手捂住脸声音略带沙哑。
“漫落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不要告诉雪舞。”他有愧与她,害苦了她。娶了她之后对她百般好,千方百计偿还。
柳漫落掩袖擦拭眼角的泪水,面对楚谦的忏悔没有丝毫动摇。如今说这些已经没用的,她要做的是保护雪舞。甩了甩袖双手放置腹部,脸上挂着优雅的笑,眼眸平淡如水。
“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愚蠢识人不清怨不得旁人。不用你说我不会告诉雪舞的,我只愿雪舞平安嫁得如意郎君便好。”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雪舞注定要嫁给未来储君。”
“没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北凌枫会成为太子。皇上喜爱月贵妃,哪怕她去世了也念念不忘,一心为九殿下铺路。想来皇上突然在大殿上晕倒必有蹊跷,说不定当年月贵妃难产而死也有蹊跷。”
柳漫落漫不经心含笑道,笑意不达眼底愈发薄凉,看的楚谦心底凉嗖嗖。
楚谦皮笑肉不笑,毫无慌张应对,没有证据仅凭一面之词哪有说服力?
“夫人切不可乱语,皇家之事岂由你我背后议论。”
见他不承认嘴角冷笑,坏人不会在脸上写着“我是坏人”几个字。
时隔多年知情的人恐怕所剩无几了查起来确实不易,但柳家暗探也不是吃素的。月一的仇必然要报,她不相信月一会突然早产然后难产而死。
“怎么丞相您怕了?”讽刺他。
“我没有做亏心事,怕什么?”楚谦镇定下来,脸上云淡风轻。
柳漫落冷笑,他不怕,怕的事那个女人出事。既然你如此在乎我更不会手软。
“你该走了。”冷冰冰下逐客令。
楚谦现在头大只想快点离开,事情超乎计划,要赶紧计划防止变数。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柳漫落一眼,对她的行为十分不解。
“夫人早些休息。”
柳漫落不语,转身背对他。一刻也不想见到他虚伪的嘴脸。
夜里楚雪舞迷迷糊糊醒来,喉咙干涩口渴,张嘴想喊柳依却喊不出声。估计是昨天哭坏嗓子了,几度挣扎起来奈何使不出丁点力气。
忽然有人递水到唇边,温润如水的声音传入耳朵,“喝口水润润喉”。楚雪舞辩不清是谁,按照身体本能仰头喝水,之后又迷糊地睡着了。
北凌枫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温柔抚摸楚雪舞的脸颊,眼眸炙热眷恋。细腻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宛如血液在体内翻涌流淌。
楚谦悄悄派人叫他到府中议事,临走之际想来看她一眼,他未来的妻,相守一生的人。
“九哥哥”楚雪舞胡乱一抓,眼眸紧闭,额头浸出薄汗。
这声“九哥哥”让北凌枫的心瞬间跌入谷底,脸色复杂,眼眸悲伤的盯着楚雪舞不语,伸手用衣袖替她擦汗。
“你连梦中都记挂他,他当真如此重要?”语气转冷,浑身散发阴冷气息,双手紧紧攥着被褥,雪舞是他的谁也抢不走,北一寒。北凌枫带着满身的戾气离开,楚雪舞不知道因为无意中的话让北一寒腹背受敌。
长夜漫漫,有人安眠,有人清醒。夜空笼罩着厚厚的云层,今晚比往常要黑暗许多。凉风呼呼袭来,树枝摇曳婆娑落叶纷纷飘零起舞,落到地面又飘起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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