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本来和我青梅竹马的小柳突然对我说再也不要见到我,我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她现在居然见到我跑……”李公子泪流满面几度哽咽,看来真的对那位“小柳”用情至深。
只是严卿他们一个字也没听懂。
李公子逻辑很紧密,只是他说话的语速不是一般的快。
有一种看似听懂了但若细细屡屡却又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感觉。
等到他无力说话时,严卿方才把他刚才滔滔不绝的讲的一长串提取出了几个要点:
那个叫小柳的姑娘和李公子乃是青梅竹马,小柳自幼便仰慕李公子,二人常在一起练习,采药,感情甚是深厚。当年风华城遭瘟疫,小柳一个姑娘家不顾自己身体羸弱跟着李家一同治病救人。自那时起,李公子对她的感情更加浓厚。
那日春光正好,朵朵桃花绽放在枝头,时不时会有些花瓣随风飘落,就像下雨一般。
那日,李公子搂着怀里娇羞的少女,在她耳边许诺今生非她不娶。少女俏脸通红,在那好似仙境一般的地方,他们的感情初次萌芽。
当然,以上都是他自己的想象
可事实却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小柳及笄那日,李先生为他找了一个看起来比小柳好了不止一千倍的姑娘——王家的二小姐。
王家三代经商,府上的二小姐更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更何况二小姐不过二八,与李公子年岁差别并不大,不管怎样看,他们都像是天生一对。
为此,李公子闹过,但却换来了紧闭十日的代价。
“二位公子,我至今仍心怀小柳,与那王家二小姐并无任何纠葛。”李公子靠在床沿上,神色极其诚恳的看着他们。
严卿微笑,拉着他的手道:“我知道,你肯做这样的事想必也是对那小柳姑娘用情至深。此事我二人定会给你个结果。”李公子点头。
李府外——
明言依墙道:“这李公子所患乃是心病,如何医治?”严卿道:“我们先去找那个小柳姑娘,至于李公子……他想装病就让他继续装着吧。”明言嘴角微微勾起,那李公子刚才的一番话确实流露出他的真情,这情不假,现在的世道竟当真有如此痴情之人
难不成人用情到这种地步都会有些丧失理智么?
现在要做的是赶紧去小柳家,但愿小柳也是个用情之人,这样说起来会方便许多。
小柳姑娘的家住在城郊的一处不起眼的茅草屋内,严卿他们到时她正劈柴准备做饭。
见门外站着两个陌生人,她非但没有惊奇,反而笑盈盈地走过来,趴在围栏上看着外面这两个笑道:“两位公子来此何事啊?”
严卿和明言顿时四目相对,二人同时有些惊讶:按理说这样一个小姑娘看到陌生人不是应该又些戒备心么,可这小柳姑娘的反应就像是早就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似的。
明言身体前倾,再离小柳面庞不远的地方停住。道:“姑娘可是小柳?”
如此看来小柳还真是个孩子,明言稍一靠近还没说什么呢她俏脸早已红了大半。
明言的话早已说完,她却还没反应过来,半晌之后方才支吾道:"小女子名为扶柳,只因李公子嫌这么叫着不亲近所以就这么叫我了……两位公子此次来是为了这事吧?进来吧。”扶柳打开栅栏,站在栅栏旁微微欠身。
扶柳不是那种一点礼节都不懂的农村女子,她也是懂一些的,应该是没有二小姐那般知书达礼。
严卿是跟在明言后面进去的,想起刚才明言的行为他竟有些想笑,他一个大男人,这美人计用起来竟也是得心应手。
扶柳进屋从厨房端出两碗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待她走近了他们方才看清楚那是两碗绿豆汤。
她将绿豆汤放在二人面前的桌上,道:“这农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叶,这些是小女子亲自煮的绿豆汤,两位公子不要嫌弃。”严卿道了一声谢谢后端起一碗捧在手里,这汤的颜色如琥珀般晶莹剔透,人离得不远便能闻到清甜的味道。
只是……这严寒时节喝碗冰凉的绿豆汤似乎有些不合时宜。
而扭头看明言时,却发现他也不管自己根本本见过碗里的东西,仰头先喝了一大口,也不怕会有毒。这么看来,自己就好像有些优柔寡断了。
严卿笑着叹了口气,将瓷碗重新放回桌上。
扶柳见状问道:“公子……可是嫌小女子做的东西不够好?”听闻此言,严卿微微一愣,然后轻笑道:“姑娘误会了,我自幼身子都不太好,从不吃这些清凉食物的。”“原来是这样,”扶柳将瓷碗端到一边,道:“那公子此生可是错过了不少美食啊。”“是啊。”严卿回道。
“那么扶柳姑娘,我们此次来……”
“是为了李公子生病的事吧?”明言话语刚起,就被在一旁的扶柳接去了话题。
明言整个人为之一愣,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无法落下。
看着对面笑盈盈的扶柳,严卿突然感到读书人所说的仕途不顺的感觉。
不对,应该是所谓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扶柳双手合十把胳膊放到桌面上,眼神飘渺着喃喃道:“我听闻他病了,好像还病得很重……他……现在怎么样?”这话扶柳说的很吃力,好像现在并重的不是李公子,而是她自己。
也是个痴情的姑娘啊
严卿叹道:“他所患的是心病,哪有那么容易痊愈。若姑娘真对他好,还请把你们之间的事详细的告诉我们。”扶柳低着头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从草堂出来之后,二人并肩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说话。虽然在扶柳家问清了王家二小姐的住所,但要不要现在去,去了以后能干什么都还不知道。
再者,如果过去只是为了对她说一句让她放弃和李公子的感情,未免有些残忍。毕竟他们还不知道二小姐对李公子的感情究竟如何。
于是二人就这么漫无目的走着,算算时间也是将至正午了,肚子都开始抗议了。明言抬头试图看看太阳升到了什么程度,但阳光太过刺眼放弃了。
他重新低下头,叹道:“这个时辰了……先去吃饭吧。”严卿点头。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一家饭馆,门口立这个大招牌上用金字写着“本店今日主打素菜”虽说这字上面的金一看就知道是镀金,但是挡不住这字写得铿锵有力大气磅礴。
这一看就知道必是一位大家子女才写得出来的。
二人在门口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选择进去了。
店内生意极其火爆,严卿他们到时可已经是人满为患,小二见状也不免有些为难,思寻了半天方才把他们安排到靠近门口的一张小桌子上。
落座不久,明言都还没有坐下就听门口一阵响动。回首一看,只见自门外又走进两位少年。
他们看起来像差不大,应该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两个少年走进来后四处观看,但今天店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们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门口不远的一处空位,还是后来小二过来为他们找了一张空桌。
两位少年顺着指引走到严卿旁边,那个看起来稍小一点的少年率先凑过来道:“两位,我们可以坐这儿么?”
其实吧,严卿此生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拒绝别人,这张桌上只有他和明言二人,再坐两人也不足为过,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少年眼神格外真诚,真让人难以拒绝。
严卿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让他们坐下了。
那少年极其欢快的回了一句“多谢”便拉着另一位少年坐下。
刚坐下,那稍小的少年便凑到严卿身边,低声道:“你们二位怎么也有这雅兴来这地方吃饭啊?”严卿有些尴尬的笑道:“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哪个地方比较好。”
“这样啊……”少年喃喃道“哎,对了,我还没介绍呢。在下慕容清,这位是我同门师兄司空寒,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啊?”
明言的目光转向那个叫司空寒的少年,他的双眸异常清冷,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的情感,只在慕容清介绍他时他眼眸才微微动了动。
明言不由心想道:“有趣”
不得不说这慕容清这自来熟的性格也挺……随和,才和这两个陌生人见面就能马上和严卿聊起来。
他对明言倒是有些防备,大概是明言身上淡淡的杀气让他显得难以相处。
慕容清趴在桌上听着严卿讲话,看得出来他对严卿有着崇拜,如此真诚的状态让明言不忍打断他俩,只得悄声走去寻小二要酒菜去了。
“那……你们此次去京城是为了历练的?”“当然。”慕容清脸上一副骄傲的神情,眼中却有着无奈。道:“只是我那爹啊,说什么‘你目光如此短浅,将来如何接管慕容家?!’,哎,不过此来京城能遇到严卿兄还真是有缘啊。”
严卿低声笑道:“是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到店小二把菜全上齐了慕容清才感觉到腹中饥饿。当他从桌上拿起筷子时,一旁的司空寒从他那里推过来一杯水放置慕容清面前,低声埋怨:“你可真能说啊,难怪师尊会让我把你带出来。”
“这个吗……”慕容清挠了挠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
司空寒轻叹一口气,举起手中的杯子道:“我这师弟是个典型的人来疯,两位公子不要见怪。”严卿同明言一起摇头道:“没事没事。”
明言喝完了杯中的酒,擦了下嘴角的酒水道:“你二人此次去京城应不止这一件事吧?”司空寒嘴角微微勾起,笑道:“公子聪明,我们确实还有他事。”“哦?不妨说说看?”明言道。
司空寒轻笑一声,道:“找一个人。”
“谁?”
司空寒停顿片刻,清嗓之后一字一顿道:
“南安王,严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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