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吗?”
看着清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希月怯怯地问道。
余兮壮着胆子走上前去查看她披着蓬乱的发丝下的脸。
那惨白的侧脸也不知是她哪里渗出的血黏在上面,让余兮看着浑身发麻,她蹲下身子想看个究竟。
“啊!”
一刹那,清悦突然从地上坐起,双手直直地朝着余兮的脖子掐来。
“啊!啊!啊~”
余兮惊恐地大叫着,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死亡,是的,那是死亡的样子。
那只是清悦的躯壳下住着的另一个恶魔,她死死盯着自己,披头散发的眼睛里渗出的血让整个眼珠犹如要蹦出一般狰狞,嘴里甚至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希月也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吓得随着一声大叫后,赶忙上前去拉清悦掐在余兮脖子上的手。
可清悦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那手指就像钢铁棍一般死死箍在余兮的脖子上,看着余兮双眼上翻,舌头都快吐出来了,希月急的哭了出来,大声说道:
“你走吧!不要这样了!不要在害人了!你走吧!......”
谁知,希月这一声哭喊,清悦遽然软软地放下了掐在余兮脖子上的手,慢悠悠地往后倒去。
余兮被她放下后一顿猛地咳嗽,眼泪都呛了出来,希月心疼地查看着她的脖子,只见皙白的脖颈上映着一双通红的掌印。
“没事......没事了,她走了......她死了......”余兮安慰着希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她怎么办?”
“我本欲将她丢进这河里,想来她刚刚应是被你那翻劝叫给感化了才放过我吧。算了,给她找个地方埋了,这儿虽离观月塘近,但保不准半夜有野狗什么的,让她入土为安吧。”
“可你我出来匆忙,尚未带锄具啊。”
“不妨,我知道有个地方,就在那儿。”余兮指了指不远处竹林,“那儿有个废弃陷阱,从未有人去过那。将她移到那儿,堆点土填上就行。”
“好,听你的。”
两人将清悦移到竹林深处,将清悦放进坑井里,余兮将她脸上的血渍擦拭干净,整了整衣衫将一旁的小土堆利用枝杈将泥土一点一点填满清悦,直到将那土坑填得与周围一样平整,余兮还是不放心,将周围的竹叶与草土铺好那儿才与希月离开。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了,火红火红的太阳将一切都烤的分外耀眼,但直视它眼睛却再无那般疼痛了。
“你怎么知道有那儿废弃的陷阱的?”希月边走边问道。
“因为那个土坑就是我和二姐挖的。”余兮面无表情的说道:“那时二姐还未嫁人,但总被我母亲殴打辱骂,她就带着我来这观月亭散心。后来有一日被一只野兔引进这竹林,兔子不见了,她坐那思索了半天,说她这辈子有可能不会安宁终老,便挖了这坑,说自己若有朝一日死了,让我把她埋在这儿。”
希月被余兮这番话说的有些心里十分忧伤,低着头不语。
“没想到这个坑倒是给她备上了,也算是物尽其用吧。”余兮擦一把额上的汗珠,“谢谢你,希月。”
“说什么啊你。”
“我不是谢你帮我这事儿,我是谢你......谢你没笑话我的曾经。”
“我的曾经也不好,我没资格笑你。”
“清悦的曾经也不好,可她却巴不得我死。”
“说她干嘛?这下她可什么都有了。”
“噗嗤~”不知道为什么,杀人这种事情本应像书里说的那般罪恶滔天的罪孽感,可两人都没有,甚至还在打趣。
是啊,余兮此时有种如释重负、死后重生般的轻松,这样,大家应该都能活下去了吧?
两人在走到观月塘时分开,都未嘱咐对方守口如瓶的事儿,只是说了句“珍重。”
余兮匆匆向颜府走去,一到院里便把院门关上上栓,来到闺房,关上房门,将屋里清水壶倒在洗漱盆里,换掉身上的襦裙,一寸一寸查看脏掉的衣服上是否有血渍,清洗后便将水盆里的水倒在了院里的大槐树下。
随后,便去找阿柔让人给自己准备洗澡水,美美的泡在洗浴桶内,余兮感觉自己从未有过如此放松,不知不觉便枕在浴桶边睡了一觉。
朦胧间,又见到那张瞪大冒出的眼珠狰狞在一堆乱发中狠狠瞪着自己,余兮瞬间打了个机灵,发觉那是个梦。
正静下心来突然听到院外有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叩叩,”“叩叩”~
这时候会是谁呢?余兮一阵疑窦丛生,“谁呀,等下。”
随便擦了下身子,系了件襦裙,外披一件丝质大袖衫便来到院门前,顿了顿,又问了句“是谁?”
“是我。”
辛川!余兮眼前一亮,忙上前将门栓拿下,将门打开。
辛川身着一件沧浪色的圆袍,不断四顾周下动静,转脸见到打开门的余兮如此打扮,不觉脸一红,忙将脸转过去。
余兮此时才觉得自己竟穿着这般清凉,也觉得不太好意思。
“你快先进来吧。”
辛川进了余兮院内,还是不好意思看她,余兮便道:“需要我去换身衣裳吗?”
“嗯......嗯,要不还是换身吧。”
余兮突然想逗逗这个书呆子,扑到他身上,“怎么?我这么穿不好看?”
辛川更尴尬了,也不知是难为情还是不习惯余兮突然的这种主动,轻轻地推开她:“不是......余兮,我不习惯见你这样......”
“什么叫不习惯啊?这是我的院儿,又是夏日夜间,作为姑娘家自然想穿成什么样儿就穿成什么样儿,你会没想到?”
余兮这般笑道,让辛川弄得有些不知如何回了,是啊,再说下去岂不是证明自己既喜欢人家,又假正经了?
辛川肢体僵硬地坐在大槐树下的凳上,“你今日去哪儿了?你二姐的事儿我听说了,你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
一提这事儿,余兮想道,此时,一切后顾之忧都已没有了,知语姐姐的人应该派人去找谢司马了吧?说不定明日二姐便得救了,内心一阵欢喜。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余兮绕到辛川的身后,双便向坐在凳上的辛川后脖颈伸去,让自己的整个身子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
夏日稀薄的衣衫一下刺烫了彼此的身躯,辛川感觉到除了余兮身体,就连她的脸也靠近了自己的耳朵,敏感、燥热、暧昧,统统随着那股令人眩晕的香味袭来。
“你想知道的话,今晚留下来我便我告诉你。”
这句轻轻温柔的、软哝哝的话对着辛川的耳边吹了一阵热气,让辛川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余兮!”
辛川不顾余兮的身体惯性,直接腾身而起。
“你怎么回事?你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变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问你你二姐的事儿,是担心你伤心焦灼,没想到......你竟......竟......竟这般轻浮......”
余兮被这句话刺痛了,此时她才想起,辛川不知知语的事儿,不知清悦的事儿,自己只顾着自己放松开心,却忘了辛川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
她将胸前的大袖衫拢了拢,结结巴巴地说着:“哦,那事......那事我已托好友帮我做好了......”
“什么好友?可是你上次同我说的那个?”
“啊?啊......是啊......”
“她是做什么的?谁家姑娘?家住哪?”
“这......这......”余兮现在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对辛川那么做是多么不妥了,如果告诉他知语的真实身份,怕是这辈子都别想再让他看得起自己了,是啊,刚刚确实轻浮了~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在对我隐瞒什么?你心里还有我么?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不找我,却找你那什么好友?”
辛川的话一梭子的问来,让余兮无处遁形,该如何告诉他实情呢?
“我......我能否过些时日,等......等我将二姐救出再告诉你......”
“什么?你要救你二姐出梁府?”辛川瞪大着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你母亲和父亲会对你如何?!”辛川加大了声量。
“你小点声!隔壁会听见的!”
辛川气愤地转过身,“那你现在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余兮又是一顿语塞,不知如何答他,“要不......要不你今日先回去吧,明日,明日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为何要等到明日?!”辛川不依不饶。
“反正明日一切都清楚了......”
“好!我明日便等你给我一个答复!”
辛川拂袖而去,留下余兮独自一人站在大槐树下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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