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就这么看着纭诗，看着她，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变……

他还是那么笑着看着我说：“后来啊，我被奶娘带到了她的老家，金陵。奶娘对我极好，她的家人却对我不好。若不是有奶娘护着我，我怕早就被他们卖到青楼里去了，去还他们家的赌债。

好景不长，三个月后，奶娘因病去世了。

我终是被卖到了青楼，我只庆幸来到了莳花馆。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妈妈。

后来我红了，成为了金陵最有名的花魁。那家人竟还要厚脸皮的来找过我要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是因为他们卖我到青楼，所以我才那么红，成为了最有名的花魁。当然肯定是被妈妈给打出去了。

后来我听说他们被一群街头混混给打死了。我不知道是谁干的，但无论是谁，我都很感谢他。他们打我骂我，我可以不在乎，但他们不应该毒死了奶娘！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下知道的。

再后来啊，我遇见了他……

他是多么温柔的一个人啊。与他在一起，我总觉得与他是平等的，他从未看轻过我。与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舒服，很安心。

他不像其他的人，其他人纵使好像表现的多爱我一样，多迷恋我一样，可都是为了我这身皮囊，为了鱼水之欢罢了。

他给我的感觉不一样，觉得他只是为了我这个人，不是为了别的的。

他好温柔啊，真的好温柔啊，渐渐的，我陷了进去，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

我还记得他说要娶我的那一天，许我八抬大轿十里红妆的那一天。

那天是我自家破人亡后，最开心的一天。那种幸福，那种甜蜜，我至今都记得。

后来的后来啊，才知道，一切都是自以为是的虚妄……

我记得我们最初的时候很幸福，很幸福，后来他进京赶考，等着他，在家里等着他，等着他骑着高头大马回来接我。

他终于来接我了，把我接进京。不知道那时等待我的，是物是人非，是百般折磨，是痛彻心扉……

等到进了京，来到他的新宅子里，我才知道，他娶了尚书之女，而我，贬妻为妾！

后来的日子里啊，那位尚书之女总是看不惯我，处处挑我错，处处罚我。这样也罢，为了他，我可以忍，可陈蔺他都视而不见！

为了他的仕途！为了可以让他减轻一些困难！为了可以让他轻松一些！我放弃了自己的正室地位！成为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妾室。

从未对别人说起过，我曾经是他的妻子，并非是他的妾室，就是为了不影响他的仕途！

可笑的是，后来他和他的新妻子一起来折磨我，把我当牛当猪当狗，甚至都不如最低贱的奴婢，人人皆可欺辱于我。每天都在和奴婢们一起干活，我不如他们，他们有饭吃，有水喝，有地方歇息，而我没有，无论干的再好，也不一定会有。

我以为他们只能这样而已，后来她们偷偷的把我送到窑子里去，最低等的那种。日日在一张椅子上被人百般折磨，万般凌辱。

我不是没想过逃走，每次以为自己逃走了，等待我的全都是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我也想过死，可身边时时都跟着人，我甚至每天晚上都在做那种噩梦，希望一切只是一场梦。

后来他们把我接走了，还好吃好穿的接待我，因为一年来的折磨，我身上遍布伤痕。甚至用最好最好的那种去疤膏，日日为我涂抹。我不知道为什么。

后来等我恢复如初，他们把我送到了一个宅子里。你能想象等待我的是什么吗？里面有一个男人，听他说是个大官，我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自从我住到了那宅院里，每晚他都要与我行房事，白日宣淫也不少。

我好想反抗，可我反抗不了，也不知道他们给我下什么药，每次靠近那个大官，就忍不住想与他交合，变得都不像自己了，觉得自己好贱！我好几次寻死，都被人救了。

后来我听他们谈话，才知道那个大官是刑部尚书，步恪。因与陈蔺岳父交好才知道那位大官表面上公正不阿，一身正气，但对闺房之事， 极有兴趣。所以他们想到了我，青楼女子不是对闺房之事最了解的吗？真是可笑啊！太可笑了！

那个步恪，是个变态，总是想着法的折磨我。后来啊，他叫了很多人，一起玩弄我……

在机缘巧合中，我得知了。那些玩弄我的人，都是我父亲得罪过的人……

陈蔺也是……

陈蔺的父亲，是废太子的忠实拥护者，自然太子被废，走狗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一切都是他的计划，毁了我的计划！我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父亲，他自然不会放过我。他带我离开金陵，就是让我孤苦无依，无人帮我！

在一个好心人的帮助下，我逃了出来，我想报仇，可我更想回来，只有回来，才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一切都没有变……都没有变……”纭诗哭着说完了。

我看着纭诗，看着她泪流满面，看着她痛苦万分。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呀，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下场？她那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擦干了眼泪，还是笑着对我。我总觉得这个笑很奇怪，说不出哪里奇怪。

事隔多年，她又摸了我摸我的头，就跟以前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她笑着跟我说：“对不起啊。”

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是因为我听了她的故事而难过吗？

她还是笑着，笑着对我说：“回去吧，我该收拾收拾了。”

我点头，离开前我看了她一眼，我总觉得她哪里有点不对劲，是我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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