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小院,风儿打着旋儿带落树梢几片见黄的叶子,树下,一袭黑袍的男子站着一动不动,他的衣物修剪得恰到好处,勾勒出他颀长挺拔的身形,腰间扎着一条镶着金丝边的纹带,袖口微卷,手中拿着半截银质面具。
卫缘看着自家殿下冷漠孤寂的身影,心下不忍,但这是殿下自己做的选择,他也无权干涉。
他神色恭谨,尽职尽责地继续禀报:“亦娆姑娘已有五个月未传回任何消息了。宁嫔也多次提到亦娆姑娘极有可能已经背叛您,不知道殿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五个月了吗?”男子垂头盯着手中的面具,轻呵出声,原来竟有五个月之久了吗?他整日忙于处理朝中事务,倒是忘记了时间,或者说,是他刻意不愿想起。
“殿下,那,亦娆姑娘的解药,是否停掉?”所有被殿下送走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去往什么地方,都必定是提前服过慢性毒药的,这种毒药不会对身体造成损害,平时也不会发作,只要定期服食解药,不会有任何痛苦。
但是,一旦超过半年不服食解药,则会毒发身亡。
卫缘知道,自家殿下向来不信任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所以,纵然是在他身边追随多年的自己,也未曾拿到可以一次性解毒的解药。
“她明知道背叛我会死,为了君景行,她还是这样做了。”男子突然转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好似世间的任何事都不能对他造成丝毫影响,深如古潭的双眸漆黑沉静,似被重重迷雾笼罩,使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眼底深处是肆意蔓延的疯狂与嫉妒。
他嫉妒君景行,嫉妒他得到了沈亦娆的爱。即使他知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嫉妒的人,是他亲手推开了沈亦娆,把她送到了君景行的身边。
送她离开的那天,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当他清楚地意识到沈亦娆为了君景行竟然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嫉妒得发狂。
卫缘恭敬地站在一旁,略微低着头,没有回话。
“她的那份解药停了吧,把宁嫔的解药按时寄过去就好。”许久,卫缘才终于听到男子继续说话。他点头应下,知道自家殿下心情不好,卫缘识趣的没有继续打扰他,悄悄退了出去。
后宫的安定,使得沈亦娆也难得的清净了一些时日。每日不过是陪着君景行赏赏花,作作画,练练字,倒有几分老夫老妻的味道。
如果不是宁嫔的到访,她几乎已经忘却了自己被送来南君的目的。
宁嫔端的仍旧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她端庄行礼,“臣妾拜见皇上。”待君景行叫她起身后,绕道桌案后方,认真地看着君景行在宣纸上写下的“亦娆”二字。
宁嫔向来清心寡欲,在这深宫中独善其身,君景行对她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也是有几分欣赏的,是故,虽然自从沈亦娆进宫以来,君景行便未曾召见临幸过其他嫔妃,但对于宁嫔的主动拜见却并没有回绝。
“朕记得,宁嫔的书法颇妙,不如评价评价,朕的这幅字迹写的如何?”君景行显然心情极好,把毛笔放在一旁的砚台上,握住了沈亦娆研磨的手,微微侧身,让宁嫔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宣纸上的字迹。
宁嫔上前一步,“陛下的书法自当是妙不可言,然而更加难得的是陛下对贵妃娘娘的一片真心。”
“宁嫔竟也学会了奉承朕。”话虽是对宁嫔说的,君景行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沈亦娆。显然他没有怪罪宁嫔的意思,甚至很满意宁嫔的这番说辞。
“臣妾哪里会奉承讨好,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宁嫔微微俯身,退至一旁,脸上挂着合宜的笑容,“妹妹小产数月有余,不知道身体是否调理妥当,臣妾前两日偶然得到一株海参花,用来调养身子再好不过,便想着拿来送给妹妹,梨棠宫的人说妹妹在御书房陪陛下练字,臣妾便不请自来了,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说着,示意身后手托木匣的婢女上前。
“宁嫔有心了。”君景行松开沈亦娆的手。
沈亦娆从婢女手中接过木匣,没有着急打开,而是看向宁嫔,“谢谢姐姐好意。”沈亦娆面若桃花,不知情的人只当她是得到海参花,心中欢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苦难言。
宁嫔无缘无故送她海参花,自然不是前来关心她的,而是提醒,是警告。
提醒她第一个孩子是如何失去的。
警告她应该效忠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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