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黑，无边的黑，冷，刺骨的冷，少女想要逃脱，想要呼喊救救我，嘴巴却什么也喊不出来，只能任凭躯体沉入水中，眼神迷离得看着水面上那张狰狞的脸。

“呃……”云九步从噩梦中惊醒，不知多少次了，每当她想要看清那张脸时，她总是会从噩梦中醒来，回到这冰冷的牢房。

“没事吧？”一个妙龄少女担忧得问道，云九步摇摇头，她从醒来就在这牢房里了，这里关的都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子，不知作何用处。

门吱嘎响了一声，牢捕拿着铁链，将她们一个个锁了起来，驱赶出去。

“走，赶紧走。”牢捕不耐烦得催促着，云九步想要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慢了一步，便被鞭子打了下来，一鞭子下来，云九步本就孱弱的身体，更支撑不下来了。

牢捕看了，更觉得不痛快，上前便要拖走她：“大半夜的本来就让人心烦，你个丑女人，还来这里给我找不痛快。”

眼看云九步要被拖走，刚才安慰的少女跪了下来，抱着牢捕的腿，任凭打骂，都不松开一步。

“大爷，你就放过她吧，我知道你们都是有军令在身，这少了一个女人，万一被查出来了，您也为难是不是。”

牢捕思考了片刻，松开了云九步，少女赶忙扶住。

“想得还挺多，你，赶紧扶着她走。”牢捕脾气好了很多。

“诶”少女答到“谢谢大爷。”

说着逃也似的扶着云九步向前走去。

云九步弱弱得睁开双眼，嘴里蠕捏到：“三言，谢谢你。”

“别说了，先走再说。”三言扶着她，在牢捕的催促下，迷茫的上了马车。

云九步躺在三言的腿上，傍边的女子看见云九步被铁面具遮住的半张脸，都离得远远的，生怕吓到自己，给二人腾出了足够的休息空间。

云九步醒来神情有些恍惚，大脑嗡嗡响，“这里是哪里？”云九步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因着身上的伤和落水后没来得及医治，一直昏睡，醒来的时间少之又少，只有三言一直在照顾她。

“这里是离边塞最近的地方，我刚才看了一眼路线，好像……是去战场的……”说到这，云九步就知道了三言想说的，她们恐怕是作为军妓，被压送到战场的。

云九步恶狠狠得看了一眼窗外，对三言说到：“你要是有方法离开，不要管我，跑。”

三言摇摇头，充着云九步扮了个鬼脸：“我是个孤儿，而且我好不容易把你救了下来，怎么能遇到你不管，我们这些人，都是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只知道都没有什么依靠，还是随命吧。”

云九步还想说什么，被三言拦了下来，“你先好好休息，有体力我们才能应对接下来的事。”

云九步见此，也不去拦她，况且她一个小女孩儿，无父无母，没地方可去，她也不放心。

“到了，叫我。”云九步眼神赤裸裸得看着三言。

“好。”三言冲她点点头，云九步安心得睡了下去。

路上并不平坦，磕磕绊绊的，好在云九步习惯了，也不要求那么多。

不知过了多久，三言轻声唤醒她，云九步恢复了些体力，便在牢捕的催促下下了马车，打量起四周。

沙土飞扬，地形险恶，一旦遭遇埋伏很难脱身，特别是军队，很容易全军覆没，寸草不生，缺少物资，运送物资的车马一旦被拦，后果不堪设想。

云九步看了一眼远方，高高叠叠的山峦，地形变化多端，很难探出全部地形，金国人大多矮小善战，且比他们离国人强壮，看来这是他们一直不敢行军，在这战战兢兢守着的原因。

送他们到这的牢捕松了一口气，语气也松散了许多。

“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先集合。”

说完，领头的牢捕讨好的冲将领笑笑。

将领也不跟他多话，面无表情，脸上横横竖竖的刀疤让下面的女人有些害怕，将领大致的扫了一眼，看到云九步脸上的铁皮面具的时候，也是吃惊了一下，很快转移了视线，进到了蒙古包内。

不大一会儿，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眉目如画，剑眉下狭长的眼眸温婉如玉，墨发三千，倾散而下，在这边塞之地，皮肤没有因为干燥炽热的天气皲裂，反而依旧白皙入瓷，单看模样，是想不出来是行军的将领，也想不到年纪轻轻便做了将军。

男子走到台上，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刚才的将领上前，说到：“将军，一共50人。”

男子摆摆手，“莫邪，让他们今天也放松一下，轮流休息。”

莫邪领了意思，冲着四周的将士喊到：“大家都听见了，那现在，谁先抢到就谁先休息了，哈哈哈哈。”

粗犷的笑声，云九步听着有些刺耳，更像是青楼里的嫖客，她们现在就像是羊羔子被狼群包围，云九步看着被血腥味十足的将士冲散的女人群，愤恨地看了男子一眼，便将瑟瑟发抖的三言互在身后。

云九步看着将她们包围起来的将士，手上的青筋暴起，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色，愤怒的看着他们，幸好路上恢复了些体力，这几个人不在话下，但她要顾忌身后的三言。

已经抢到女人的将士戏谑的看着这边，不知谁说了一句。

“呦，两个女人都搞不定，怎么上战场打仗啊，用你们软绵绵的拳头啊”

闻言，将士们都哈哈大笑起来，男子也注意到了这边，眼神里带着好奇，看着云九步，此时的她，更像一只护食得狼崽子。

只见云九步先是旋肘，又是一个扫堂腿将先攻击的将士打趴下。

其他将士一看，也顾不了那么多，纷纷要上去，给云九步一个教训，台上的男子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看下去。

云九步步法看起来很是凌乱，毫无规律可言，却很是使用，加上手上伤及眼睛，脖子这些要害的动作，围着她们的将士被打的不轻，虽然伤眼睛，脖子是小人所为，云九步一向是个不看过程的主，况且现在她要保存体力，接下来才能跟台上的男人谈条件。

云九步深深得看了一眼台上的男人，眼神里是警示，但不想被将士钻了空子，身后的三言被抓了去。

云九步顾不了那么多，按着身旁两个将士的肩膀，一个后空翻，便来到了三言的面前，将抓她的男人扔了出去。

其他将士看如此彪悍的云九步，都有些犹豫，不敢向前，云九步挑衅的看了一眼台上的男子。

“我们谈个条件，你放了我们如何。”

男子挑挑眉，“哦？”好奇的语气，一个在他手中的女子，竟然要和他谈条件？！“你在我手中，生死都是我的。”

兵不厌诈，这么年轻便是将军，不能小看，男子是在告诉她，她没有资格谈条件。

“你怎么知道我值得不值得，看来这离国大将军也名不严其实，竟是个眼瞎的，我听说大将军任人褒奖分明，没想到也是个泼皮无赖。”

云九步的语气满满都是不屑，三言看着周围将士突变的脸色，拉了拉云九步的袖口，云九步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

云九步没有见过大将军，所以她是在赌，在激怒他，他怒了，她们就有机会了。

但是男子好像丝毫不在意这些，仿佛云九步是一个跳梁小丑，自己没命的蹦哒。

云九步咬咬牙，“放她走，给她安排好后生，我留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谈谈。”

男子哈哈哈大笑起来，突然语气严肃，步法矫健，伶俐，“带她来见我，其他人继续。”

莫邪走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九步看看三言。

“好好照顾她，她，不准被人碰了。”语气不容置疑，莫邪愣了愣，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大将军的影子。

莫邪对着身后的将士嘱咐了几句，三言变被带了下去，临走前，三言对云九步摇摇头，云九步对她淡淡一笑，便随莫邪进入了蒙古包。

云九步看着运筹帷幄，地形图前的大将军，松了松肩膀，活动了一番，顺势大量了一下蒙古包内。

兵器居多，其他的除了一张大床，还有没有吃完的肉干，便是一个兵书，还有半缺的地形图，倒是桌子上有个女人的绣帕，真是个好东西，云九步开怀得笑了。

还未开口，变听到蒙古包外传来的声响。

“离枫，听说今天有个女人跟你谈条件，我过来看看。”说着男人拨开了蒙古包，打量着云九步。“这脸，斯~，另一半倒是倾国倾城，可惜毁了。”

离枫周围瞬间满是肃杀之气，蒙古包内的温度也降了几分，“离墨凌，别忘了你是干什么的。”语气中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离墨凌嬉皮笑脸相迎，“不让叫哥，还不让叫名字，我叫大将军中行了吧，大将军，这就是和你谈条件的？”说着，直接略过了离枫，和云九步说到：“谈什么条件，小美人，让我也听听。”

云九步眯着眼看向离枫，呵呵，倒是小瞧了他们的身份。“我把地形图给你如何？”

离墨凌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奈何离枫在这，他不敢太过放肆，“美人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地形图，几十年了，可没人能保证……呵呵”

“没人，不代表真的没人，想来你们也试探很长时间了，得了这地形图，你们不就是可以有功而返了吗？你们也不亏，难道你们这么久，不是为了这地形图？”云九步观察力很好，即使离枫身后的地形图密密麻麻，但是她还是一眼观察到了不同颜色，慢慢扩展的版线，所以，她知道，他会答应。

离枫在思考，云九步慵散得往椅子上一做，脑子里充斥着的是那个家，那个女人，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害了她母亲与青灯长伴，想要害了她命的陆千鹤！泪从眼眶中流下。

云九步不动声色擦了泪水，她还没死，她会回去，既然留下，眼下更重要的事是权力！！！

良久，离枫开口道：“可以，但我要跟着。”

云九步松了一口气，调笑道：“大将军是怕我跑，回来再救三言，还是怕三言在我心里价值不高，我一个女子，三脚猫的功夫，哪来的那么大能耐。”

“有没有能耐不是你说了算。”离枫打量着云九步。

云九步汗颜，她扮猪吃老虎在这个男人眼里行不通啊，可她身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有一事相求。”云九步抱了抱拳，半膝跪下。

“说。”

“封我做参谋，以男子身。”云九步意思明了，她要男扮女装，要个官职。

“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女子为官，大逆不道。”离枫对这个女子愈来愈好奇，他不知道她的能力，可她一开口却要了个参谋的官职。

“我知道，我还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没有我，你们是得不了这地形图的。”

“好大的口气。”若不是在后宫久了，恐怕现在离枫的怒火就被挑起来，这个小女子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吧，不过他到不介意，给她一个机会，他隐隐约约觉得，她是一把利刃。“继续说。”

“云九步，国都人士，家里我是最不受宠的，只有母亲，没有父亲，母亲……与青灯相伴，家生为武夫，没出过庆城，被人所害，来到了这里。”云九步知道，说话七分真，两分假，一分隐藏，是最容易让人相信的。

她说这些无非是让离枫知道，她人际关系简单，也解释了她一身功夫的原因。就算他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你说的这些，我会让人查，下去换了衣服，明日动身。”云九步临走前，离枫给了她一个药丸。“吃了，明日伤便好。”

离墨凌见了，眼睛发直，“我去，大将军，你也太豪爽了吧。”离枫瞪了他一眼，离墨凌讪讪得闭嘴。

云九步不明所以，看着这个药丸，闻起来应该是无毒的，吃了下去，觉得一股暖流流过身体。

离墨凌咽了咽口水，声音不大，云九步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药丸是个好东西。

云九步在莫邪的带领下换了衣服，离墨凌觉得离枫肯定是中了什么妖术。

“哥，你就这么给她了？”

离枫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绣帕，“早些回去也好，这个交易不亏，说不定还能得到一把利器。”

离墨凌注意到离枫的目光，凑了上去，在离枫的耳边说到：“哥是想陆姑娘了吧。”

离枫瞪了一眼离墨凌，“皮又痒了是不是。”

离墨凌哈哈笑起来，“哥，别害羞，陆姑娘确实倾国倾城啊。”

说着跑出去了蒙古包，招呼将士们燃火嬉笑。

离枫拿起桌子上的绣帕，眼色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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