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炉沉香屑3

三

南方凉薄的秋天，微风簌簌，此时这大戏院上演的是新上的《洪羊洞》，表的是杨廷昭为爱将之死吐血，将星陨落的戏码。声音苍凉嘹亮，如泣如诉，连空气都跟着发烫。

樊小冬坐在戏院里，用绸帕掩着嘴巴打哈欠，快要盹着了，她是当真不喜欢看戏，但是偏偏这大帅府的林太太是个爱看戏的主，她便跟着也学学真正阔太太的喜好和风韵。

这一场苍凉悲壮的演绎让林太太好生喜欢，连连鼓掌，眼角泪花泛泛，樊小冬便半是讨好附和半是学模做样地鼓起掌来。

戏罢，樊小冬和林太太走在这旧城区的路上道着家长里短，路上墙塌了一角，缺口处露出惨白灰色的小瓦房，炊烟濛濛上升，鳞鳞的瓦片在烟里也淡白得泛了色。

林太太宝蓝色的旗袍衬着她姣好的身量，手提包也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她的五官柔和，带着雍容的富贵，和这旧城区显得格格不入。

“你可和杨先生谈过了？”林太太的声音细软，一听便知是名门出来的大家闺秀。

樊小冬自知各个方面都差林太太很多，但女人的自尊心和虚荣心让她觉得自己不能败下阵来，得意洋洋地开口道：“子规近来要招呼个老朋友，忙过这阵他说就带我去相馆。”

林太太象征性地客套了几句，柳眉轻蹙叹息道：“近来战火不断，大帅手下好像有个在军阀倒卖军火的，司令发现了，震怒啊，说什么大帅抓不到人就不让我们回凉州，可怜我那两个娃娃。”

后面林太太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樊小冬却没听进去，出了神，心里却是有些奇怪，林太太唤了唤她：“小冬啊，哎呀，以后该叫杨太太了，”林太太手帕掩嘴轻笑，“我订的那件天蓝软绸的旗袍，今儿去你那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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