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听得金鼓响画角声震,
唤起我破天门壮志凌云。
想当年桃花马上威风凛凛,
敌血飞溅石榴裙。
有生之日责当尽,
寸土怎能够属于他人。
番王小丑何足论,
我一剑能挡百万兵。”
冬玶和多情一起唱着,可是他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虚弱了,到最后吐出了鲜血。
“萧木深!”他用最后的力气喊出了他的名字,“我…我从来…都不恨你……”
“师父!”她转过身跪在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师父,我知道错了…我错了……”
他倒下了,再也不受人间苦难。
多情在晓裳家里待了很久,她已经失去太多了,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究竟还能不能再撑下去。
刘岩生到乱葬岗抬回了冬玶的尸体,把他火化了。带回来的骨灰被多情撒到酒里,喝了。
“姐姐我该走了。”
“回去了?”晓裳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事已至此,别太伤心了,你还有孩子要照顾呢,赶快回家把孩子抱来,咱们一块儿过日子。”
“嗯。”
“路上小心!”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实话?”看多情走远了,刘岩生问晓裳。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冬先生和木叶姑娘不是真的夫妻?告诉她冬先生收留木叶姑娘是因为木叶姑娘是推翻旧政权的人要隐藏身份和踪迹?”
“为什么不能把这些事实告诉她?”
“她已经这样了,这几天我就觉得她奇奇怪怪的,让她知道真相她不就更难受了,别再刺激她了。”
“那我小师叔呢?他受的苦有谁知道?他一辈子善良温柔,有人善待他吗!”
两人无话,孩子哭了起来。
多情就这样走着走着,到了花满楼里玉净的屋子。
“你…你怎么来了?”玉净惊愕。
“我…我来看看你……”
玉净看她神智好像不太对,也不敢多说话。
“穿上。”她把孔雀翎的披风披到玉净身上,就是张北辰送她的那一件。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你为什么给我……”本来想多情来找她不是来打就是来骂,但是她现在的举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早就该给你,连那个台子也早就该给你了,是我自己,想不明白……”
她留下了一汪眼泪,转身离开了。
“姐姐!”玉净叫住她,“终究是我…对不住你……”
门外又飘起了大雪,白茫茫干净了大地。
“萧老板,你给我发了工钱让我走,那孩子谁来照顾啊?”老婆婆也是心善的人,她到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没了工作。
“没事儿,您别操心了,我能照顾好她。”
萧木深收拾好了东西,抱着孩子走了,像他十二年前一样走的无声无息,只是这次他不能再回到寺庙里了。
多情又一次上妆登上了戏台。
本来这出白蛇传是玉净唱的,她先一步登了场。
观众疑惑,但也没有做出举动。
“云老板,原先那位云老板先您一步上台了,您看……”
“这出儿戏,让她唱吧。”
玉净转身离去。
“小青妹且慢举龙泉宝剑,许郎啊你莫要怕细听我言。
你妻我原不是凡间女,妻本是峨嵋山一蛇仙。
只为思凡把山下,与青妹来到西湖边。
风雨同舟识郎面,我爱你神情眷眷风度翩翩。
我爱你常把娘亲念,我爱你自食其力不受人怜。
红楼交颈春无限,我助你卖药学先贤。
纵然间是异类我待你情非浅,
你不该上了法海无底船,美好良缘成孽缘。
寻官人去到那金山寺院,只为咱夫妻再团圆,
若非是青妹他拼死战,为妻我连同这腹中娇儿、许门之后有命难全。
切莫怪青妹她变了脸,谁的是谁的非,
哎,你问问苍天呐!”
唱完这段,那白娘子夺过小青的宝剑,往脖子上一抹,一股鲜血溅到了戏台上。
“啊啊啊!”
“啊!云老板自杀了……”
众人惊恐万状。
……
后来啊,人们都说云老板是被自己的贪念压死的,因为她想要的实在太多了。
她想戏子登上流,想浪子回头。
微风习习,是春天的味道。
“爷爷,云老板为什么自杀呀?”小少爷心中无数疑问。
“爷爷也不知道。”老先生笑着摇摇头,“小华,你先让司机把你送回家吧,爷爷再溜达溜达。”
“好吧。”
当年张北辰把上海名媛带回北平后没过多久又去了上海,又没过多久他又回到了北平。可是他回来以后,就再见不到云多情了。
“北辰,你说你风流了一辈子,你最爱的女人是谁啊?”林恒打趣儿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程予嫚早就嫁给了管墨衍两人幸福美满的过日子,程予姗在木叶走后不久也走了,家里人说这丫头也风风火火地要闹什么起义。只有林恒和张北辰两个人,从年轻到年老,风流了一辈子。
“云多情。”
“一个戏子?”
“对,一个戏子。”
老先生靠在桥头的雕花凭栏上眺望江面。
清新的细风缓缓飘过,弱柳袅袅婷婷舞出一帘幽绿,一如民国二十六年的那个春天……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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