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在即,众人摩拳擦掌,江北诸军为渡江做准备工作。安王已经被众军包围,可谓插翅难飞,也不知安王那边到底还有什么底牌,依然拒绝谈和。那就只有打了。
休息十多天、做好各项渡江准备后,腊月初三,近日一直风平浪静、旭日暖阳的江面,如梁道长所料,突然刮起西北风,风力强劲,江面升起大雾,五米外看不到人影,江北诸军人人袖绑红巾,在指南针的指示下,乘大船同时渡江。
不到三天时间,西起铜陵、东到靖江的安王军长江防线被迅速突破,平王军占领铜陵、芜湖、常州、姑苏、润州等城市,彻底摧毁了安王军的长江防线。腊月初八,平王军攻下金陵,安王携家眷南逃。平王各路大军继续向南挺进,腊月下旬拿下临安、衢州、宁波等地,到第二年中元节后,安王全境都被攻下,安王一家被俘。
短短一个多月,安王这个富贵翁,就被平王这个穷小子给打下来了。梅襄、林深他们实在是搞不明白,安王之前到底在坚持个啥玩意儿,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
梅襄他们想不通,便不想了,他们是大夫,不是将领,行兵打仗的事他们不懂,他们就做好分内的事,给受伤的将士好好疗伤治病。
梅襄、林深他们这些大夫带着护士,晚大军三天渡江。渡江后,梅襄和林深等人负责在金陵养伤的士兵。伤兵营的士兵大多是利器伤,有些是火器伤,个别是钝器伤、扭伤、骨折、摔伤什么的,防疫工作做得足,倒也没有瘟疫发生。
伤兵营里没有伤情特别重的,那些特别重的,不会抬回来,战场上,不会有人停下照顾伤兵,而是先紧着打仗,战后再看战场上还有没有活着的士兵。病情特重的,往往撑不到战役结束。个别能撑着没死的,可能没抬到伤兵营,也死了。古代行兵打仗,医疗技术有限,重伤的救不活,便不浪费军力去救,一切等战后再说,那些缺胳膊断腿还能活下来的,都是生命里特顽强的。这就是现实,残酷的现实。
梅襄外伤也会处理,除了骨折,骨折需要手法复位、小夹板固定,这个得林深、曹大夫、还有那些多年随军的军医来。有贺琦、宋先生他们制作的的碘伏、酒精,士兵伤口化脓的不太多,就是换药时特别疼,疼的一些士兵冷汗直流,有些士兵疼得牙齿嘎吱嘎吱响,听得梅襄拿着竹镊子的手都有点抖。梅襄想,如果哪天贺琦、宋先生他们能弄出来碘伏、双氧水什么的就好了,这样换药就没那么痛了。
等他们几十个大夫、护士不眠不休不停地清创、缝合、正骨、换药、煮药、喂药,把留在金陵的伤兵都处理一轮,已经四五天过去,等再换两轮药,已经到腊月中旬,两万多伤兵,死了两百人,有老军医说,这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今年没那么多伤口化脓、发烧的士兵,人也死得少。
又过七八天,士兵们多数稳定,梅襄他们也终于能休息一下,恢复体力。这时梅襄、林深他们也终于搞清楚安王的底气是什么:原来中秋节前,有人卖给安王一批炮火,威力巨大,安王在长江上随即试验了十几个,个个能掀起滔天巨浪,安王满意得不得了,当即下令工匠按配方做了很多,再随即拿出一些实验,效果一如既往。也难怪安王有信心跟平王一战。但等到大军渡江那天,安王的炮火却不知怎么回事,投出来一个个都像大灰球,投出即散,别说炸死人了,连蚂蚁都炸不死,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安王的士兵见火炮连炮仗都不如,平王军的炮火却如此凶猛,一时间纷纷投降,倒是省了不少事。
梅襄不知道这是谁的手笔,看样子不像是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但很想给这些卖假炮火的人点个赞。
第二天军中传来新命令,金陵留下少量大夫、护士继续处理伤患,其他的,去新打下的临安、衢州、宁波等地继续处理伤患。
梅襄、林深他们,被分配到衢州,曹大夫被分去了临安,又开始了属于大夫们的新一轮战斗。
等衢州这轮再结束,已经到除夕夜。这夜军中破例煮了猪肉大葱馅的饺子。
梅襄和林深捧着大碗,坐在他们的帐篷外,吃着饺子,喝着面汤,望着漫天的繁星,说着小时候的趣事,二人想起林诚要天天过年吃饺子的笑话,感叹也不知林大夫他们今年吃的是什么馅的饺子。
这几年,靠着种植番薯、土豆,靠着医术,林大夫家的日子,好了一些。林萱马上就十七岁了,也不知婆家说好了没。上次重阳节时,孙云顺带捎了一封林大夫的信,说林萱选婆家有点挑,还没找好婆家,林姑姑有意撮合她儿子和林萱一对,但两边孩子都不同意,林萱还搬出梅襄教过她的,近亲结婚对孩子不好,林姑姑没再强求。
说到林萱,梅襄又想起当初林大夫想撮合林深和林萱的事,问林深:“到明天你就十七了,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找个什么样的姑娘过日子?”
林深想了想:“为什么要找个姑娘过日子?我觉得我们兄弟俩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得,还没开窍!梅襄也没强行给林深讲道理,他们两个都是没有家长的孤儿,林大夫又离得远,催不着,吴大夫也不好意思催,再说他们俩二十还没到呢,就这吧,再过几年再说。到时候她帮着林深参谋参谋,争取帮他找位美丽又贤惠能干的妻子。至于她自己,就这么一直单着吧,她不可能娶妻,又不愿意嫁人生孩子,再说她明天就十六了,也还没癸水,没准也不能生,还能怎样,这不注定要孤家寡人嘛。
第二天,年初一,梅襄十六岁,林深十七岁。已经和林深在军中同床共枕睡了三个月的梅襄,一早醒来却发现林深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梅襄被林深看得有点不安:“咋了?”
林深掏出棉帕,在梅襄鼻子下擦了一下,棉帕上沾了一点血,梅襄忍不住爆粗口:“切,咋又流鼻血了?”
可梅襄除了有点疲倦,好像也没有哪里不舒服,更没有发烧。梅襄给自己把个脉,是个滑脉,让林深看看自己的舌苔,很正常的薄白苔,可是衢州这里也不干燥啊,相对于北方,湿润多了,秋燥解释不通。
梅襄安慰自己也安慰林深:“除了流鼻血,什么异常都没有,可能我就是鼻子内部解剖异常。没事,没事,咱流着流着就习惯了,反正又不是天天流,三四月流一次,就流这么点鼻血,咱还是流的起的。”
这天白天,梅襄又陆续流了几次鼻血,好在量都不多,吃了点化瘀止血的药,扎了相关穴位,好像也没什么用,只好拿纸巾一直堵着鼻子。林深看她没有上次流鼻血流得重,才稍微放心一点。
第三天,年初二,军中要调人去闽北,林深、梅襄都在列,那个将领念出名单后,看看突然流下鼻血的梅襄,把她划掉,另换一个人。
梅襄不放心林深,想跟那个将领再争取下,林深安慰她道:”我已经出师了,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放心吧。你在这好好养病,就不要去了,万一你再病倒了,我还要多照顾一个!也许再过个十几天我就回来了。“说完抱抱梅襄,与她告别。
梅襄把脖子里的小玉猪掏出来,解开红绳,再栓到林深的脖子里。梅襄听说玉能通灵,在身上戴久了可以养活,关键时刻,还能救人命。所以平王赏梅襄这只小玉猪后,梅襄就一直带着它,虽然带的时间不久,但梅襄还是希望,这只品质良好的玉猪,能护林深平安。
林深与梅襄惜别,踏上行程。有人调侃林深:”你们师兄弟感情真好啊!“
林深笑笑:”那可不是,我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林深走后,梅襄总觉得心中不安,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可这是军中,不可以随便乱跑,她只好不停地告诉自己,将士们会好好保护大夫的,他们不会出事的。
五天后,闽北传来消息,护送林深他们的那支士兵在路上被人伏击,几个大夫被掳走,其中就有林深。从将领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梅襄忍不住冲老天大骂一声:“你大爷的,能不能别可着一个人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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