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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人间-徐远书
……
各位看官大家好!尤其是某位小姐,对,没错,这篇外传就是为你写的。史上最厚进度条,请放心食用。
这里有礼了。
在下摘星童子,乃为九重天上、太白金星座下一书记小官,年龄嘛...约莫一千一百二十一...二...还是...额?
记不大清楚了,总之,我从书童升职到书记官,可是花了大半辈子。我在任期间,辅佐过七届太白星君,无不是戴星冠,蹑朱履,衣皓鹤白霞之衣,执玉简悬七星宝剑,垂白玉环佩的法力无边者。
从古至今,光照七十万里,径一百里,一年一周天。民间信徒香火不断,连我也跟着沾光。
摘星童子...
然!然——这第八届星君着实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没有之一!
据记载,这位的灵识自那人世间的盛世大唐漂泊而来,那日天象为不世月,微尘萤火不舍昼夜,连天庭都被熏得满天酒气。
我带着束脩意欲去拜见“新上司”,却只见他两脚高高翘在桌案上,熏香的小铜炉用作盛酒的容器,对我勾了勾指,蔑然一笑,又叹道“本该是如此嘛...”
从此,我的工作清单多了许多脱靴打酒、洒扫尘除的杂务。
瞧他这鬼样子。
摘星童子星君...
我嘴角抽搐,看着他跟滩烂泥一样匍匐在地上,觥筹皆倒,酒水四溢。
暗暗握拳之时,咒骂一声,将那些案牍奏折默默搬到隔壁桌上,从他腰间抽出一只分叉严重的毛笔,开始“批文”。
摘星童子我怎会如此倒霉啊——!
对,对,从老星君退位去游历四海以来,我就没过过一天快活日子,所有——所有业绩都是我一个人搞的,方案也是我一个人设计的。
我去天庭劳动局投诉过他。
无数次。
但那边的人总是把我这一纸诉状驳回。说是此届星君在人间名气大的很,为了迎合民愿而给了他这个官很大的“闲职”。
这个人,不拟谕旨,也不关心凡世天象战乱,在天界的应酬更是随心所欲。
李白:额...哈...哈哈哈!哈!好!
李白:好酒,酒!
他又醉得满脸醺红。
今日,他又乘驾去了月亮。
他几乎是三天两头跑去一次!
那月亮上有什么?是月宫啊!那月宫里住着谁?是嫦娥仙子啊!
我本以为这人和千年前那个肥头大耳的天蓬老猪头一个德行,馋人家小姐姐的身子,死酒鬼贪酒又贪色,再合理不过了吧。结果却出乎我意料。
……
李白:哟~!
李白:摘星,辛..辛苦!
摘星童子要是俸禄和年终奖还不错,谁愿意替你擦屁股...
我小声地暗自嘟囔,低头认真工作。
……
“玉蟾离海上,白露湿花树。”
“云畔风生爪,沙头水浸眉。”
这是星君所作《初月》,是从月下老人处寻得的真稿。
没错。星君并非去月宫寻嫦娥,而是去找了月老,与其说是找,不如说是叨扰。那月老时时与九泉之下的孟婆大人下棋谈心,而他总爱插一脚。
月老手中那本《天下之婚牍》屡屡被他不知道用什么点子骗来偷看。不仅如此,他还特别热衷于向孟婆打听奈何桥上的行人逸事。
月老:太白星君!
月老:你究竟作甚?
月老气得周身发抖,肩佩的玉苏也晃个不停。
月老:把姻缘线绕成毛线团,
月老:让老夫如何赶业绩!
月老:你再怎么寻,也寻不到那一根的!
……
月老如何做媒?这个在月下倚布囊、坐于阶上、向月检书的老人,本该细细打理指尖红线,赐予世间人情深爱,编织千万金玉良缘。
孟婆如何断情?她掌陈瓢一支,铜锅一口,白瓷数碗。那些辞世再度转世的亡魂呐,皆在一口孟婆汤下肚后,被捻灭了阶柳庭花、世事情长。
然而,后来他们身畔常常缠着一讨厌的醉鬼,也不知天天这样想干什么,是希冀着什么,还是在寻找着什么?
……
孟婆:又是你这个死鬼!
孟婆:老身说了!
孟婆:千年来,没有那样的人出现过!
孟婆气的把碗摔得乒乓响,路过的旅魂被吓了一大跳,忘川河里的怨魄噎了声儿,连边上的罗刹恶鬼也一愣。
#李白:美人息怒,易怒易老。
他难得也会对人赔笑,一脸谄媚。
孟婆:老身的直属上司是阎王你就不怕了?
孟婆:这碗变态麻辣芥末的鲱鱼味孟婆汤,
孟婆:还有这一千三百六十封向玉帝弹劾你的奏子,
孟婆:你做个选择?
孟婆一向徇然沉着,遇事从不显喜怒于色。那日她却笑得像只邪魔悚怪,端着一碗异色异味的汤水,命人按住他,又一手掐着星君的脸,硬生生给他灌了下去。
孟婆:呵呵。
孟婆:小孩子才做选择。
孟婆:大人全都要。
后来,星君肿着嘴回来,那张脸居然还为酒精之外的东西而红,差点没把我笑得半死。
这荒唐趣事过后,他的脾性沉着了下来,像变了个人。
那段时间,他只披头散发,对着一尊小酒就是十个晨昏,虚苦劳神,愈加不应诸神,不理政务。
李白:还是为人罢...
只重复一语。
他要干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后来他终于找到了,在这三界之中,唯一能帮他做到那件事的人...猴?
……
这时,宫门一阵颠簸,我笔下字迹扭了一道,心中感觉不妙。
斗战胜佛:李白他人呢!
斗战胜佛:俺答应他了!
来者尖嘴猴腮,一脸恶像,这毛猴子我厌恶得紧,千年之前,在我还是个一百多岁的小灵童的时候,他大闹天宫,那些建筑垃圾,全是我清理的。
摘星童子恭迎大圣。
但我是真怕这猴子。
这年头,能不申请下凡许可证就四处乱晃还没有人抓住罚款的,也就这猴子一个了。
摘星童子星君...他在这...
我指了指猴子筋斗云下面的那一坨玩意儿。
那猴子从云上一跃,蹲下歪头瞧着星君,用手拔了拔他的鬓发。
李白:唔...嘶
星君皱眉,随后睁眼。
李白:孙悟空?
本是鼻涕虫一般的迷茫面庞,在见到这猴子时,一下子喜出望外。
说来也是怪的很,这位新星君刚上任的时候,对谁都没好脸色,爱答不理的,唯独见到这猴子的时候,跟见了老朋友一样,腆着脸就贴上去套近乎。
人人都怕那猴子,就算他成佛了也怕,怕它千年前捣鼓天庭的那股余劲还没过去。而他面对这如火般热情的新上任的星君,不胜其扰。
不过,这两人寻欢作乐的不羁脾性相近,久而久之也成了老友。
这倒好,天意弄人,我最讨厌的两神仙狼狈为奸。
斗战胜佛:李白,俺随你下凡转转?
听到此话,那星君一下子乐了,酒也醒了大半。
李白:太好了!
李白:走!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理了理衣衫。
我舒了口气。
幸好...幸好他俩今天不是约着去偷吃王母娘娘的蟠桃或者太上老君的仙丹。给我留一片清净也是好极了的。
摘星童子大圣,星君,一路走好。
我谄媚地笑着送客。
一路走好,半路失踪,别回来了。
斗战胜佛:小娃儿,一起?
猴子瞟了瞟我,他那鎏金色的眼球闪着金光,我心中一阵发毛,这感觉跟到了阴曹地府一样。
别...别...求求了。
摘星童子大..大圣邀游...不...不敢不从。
……
于是现在呢...我扶着那半残废的星君,坐在猴子一万八千里每分钟的筋斗云上,忍着呕吐的感觉兜风。
斗战胜佛:话说李白啊!
那猴子咯吱咬了一口桃子。这脆响的声音让人为之侧目。那桃子的毛色!那汁水!果然!果然这猴子早已经去过一趟蟠桃园了。
斗战胜佛:你咋想着特地去看个凡人呢?
猴子撇头问星君。
李白:因为那凡人,我才认识得了大圣你啊!
星君不假思索地回答。
猴子挠挠耳朵,又咬了一口桃。
斗战胜佛:所以那凡人神通广大...在..唐朝玄...宗.....
李白:对,是玄宗。
斗战胜佛:对对对,她在唐朝的时候,就把俺的故事告诉你了?
猴子笑得稀奇古怪,面目看似感觉十分新奇。
关于这件事,好像是星君还未得道成仙、仍在人间历练之时,认识了一名凡人,那凡人将数百年后的凡间名著《西游记》中的剧情娓娓道来,颇像一位先知。
星君蓦然沉思,露出一副我从未见过的面容。难得流溢真情,像极了在缅怀故人。
这样的酒鬼也会有牵挂之人么。
李白:对。
他又笑,眼神明亮。
斗战胜佛:俺还以为是你在世的怨亲债主嘞!
转眼间,猴子已将那桃核吐了出来。
斗战胜佛:听说月老和孟婆两个老家伙,
斗战胜佛:天天投诉你。
李白:哈哈哈哈哈哈——!
李白:确是...
星君勾唇一笑,凝视远方,那笑几欲响遏行云,有这三界中无人可比的潇飒,我突然有些明白,为何他在人间名气大得很了。
李白:情债债主。
……
……
……
岑老师:覆子鱼!
岑老师:你又在搞什么!
我一身冷汗。
此时的我,刚刚从座位上摔下来。
全班都用看笑话的眼光盯着我,而我惊魂未定地盯着窗外。
我不是...
我老...老师。
我说话的声音发着颤。
我我刚刚...看见,见,看见孙悟空了!
话音刚落,全场爆笑,而老师眼睛里反射出来的激光也愈吓人。
但我确实没在说谎,我真的看到教学楼外的半空中,飘着一朵棉花糖一样的云彩,上面坐着一只明晃晃的黄色猴子,边上还坐着两人。
头戴紫金冠,上面插俩野鸡翎,跟《西游记》里写得一毛一样,那就是孙悟空!
在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为教学环境成长下的我,见到这种场面,魂都要掉了。
岑老师:孙悟空?
岑老师:呵。
他冷笑一声,怒气一触即发。
岑老师:那他边上有没有跟着唐僧沙僧猪八戒?
全场又爆笑。
我没...
我讪讪回答道。
转而又回忆起来。
他边上跟着的..没有袈裟加身的人,也没有一脸络腮胡的,更没有一个怀胎十月的猪头。
他边上好像坐着个小孩模样,但脸色很臭的人,素衣银冠,似乎还抱着些折子。
还有一个...
我还有一个...好眼熟啊。
我脑中努力描绘那人的轮廓,却怎样也无法想个明白,若说那人像只蓑羽鹤,却无鹤那样不染尘垢,若是白灵雀,又比雀具仙风道骨。
那人仿佛了无形体,再细细琢磨,竟从灵识中漫出一股子朝思暮想的熟悉酒气。
那是自一场久远的大梦而来,凛夜中的轻抚,仿佛就在耳鬓。
我...
教学楼外的那片天空湛蓝湛蓝,一碧如洗,风从万里而来,聚了又散,散了又聚,仿佛几次想相忘于世,却又在山穷水尽处再相逢。
岑老师:...?
老师有些惊愕,竟不知所措地推了推眼镜。
岑老师:好了,我开玩笑的。
岑老师:覆子鱼,别哭啊。
岑老师:你不是从来不哭的吗?
岑老师:没事了,回座位上去吧。
山后离别,水前又重逢。
这算来,即是一种不舍吧?
不管也不顾,我夺门而出。
任由身后人大呼小叫,一片喧嚣。
……
……
……
摘星童子那凡人...是不是看见咱们了。
没人理我。
李白:大圣。
斗战胜佛:咋?
李白:阿拉斯加为何地?
李白:就是有鳕鱼越出水面的那里。
斗战胜佛:那是西洋那里吧?
李白:还有太平洋彼岸的海鸥,和费城。
李白:和极图的夜空...
李白:我...
李白:想去游历一番。
还游历啊!
还游历月底业绩就没了,你要游历自己去啊,先把我送回天庭啊!我不要工作的吗!
斗战胜佛:停停停——!
猴子一下子刹住了筋斗云。
摘星童子大圣...您刹车前,
摘星童子能不能说一声儿啊...
我吊在云斗边缘,险些摔下去。要是这时候摔下去还没来得及化形,明天人间就得出一份灵异事件的火爆专栏了。
摘星童子不对啊——!
摘星童子她...她果然是看到咱们了!
我扒拉在云端朝下望去,刚刚那个在教室里被吓得一屁股坐下来的凡人,居然已经追到了下面的空地上来。
我:李白——!
她朝着一个偏了的方位向空中大喊。幸好,幸好她看不见。
星君听到愣了神,整个人呆滞在了那里,抿唇皱眉,又像掉入了尘嚣中的一波古井。
向来不染烟火气的眉目当中,泛起一阵阵涟漪。
可他没有去看那个凡人,反而扭了头。那猴子也停在这儿,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特殊”的凡人。
我:李太白——!
那凡人又换了个方位,背对着我们嚷嚷,傻极了。
我:李十二白——!
她又转身对着另一片空气叫唤,不断重复着星君在凡世间的名讳。而这一声又一声,愣是把此刻的星君叫得没了魂。
他开始眦着双目,神情愈发不安。
那凡人又侧身,直到不偏不倚地对着我们,好像是能看见我们似的。
我:太白星君—————!
她竟直勾勾地盯着他,面目怡然,快乐得像是初春枝头的雀,不免让我心中一惊。
而星君终是不再可以瞥头,竟与她“对视”。
我:我知道!
我:你一定飞仙上位太白金星了对不对!
我:我知道的!
我:星君大人!
面目如花一样,又笑似海棠莞尔一绽,那发自肺腑的喜悦,让我这个神仙都有些动容慨叹。
我:星君大人!请保佑我学业有成,健康平安哟!
她语毕,缓了口气,却笑得愈发灿烂。不委身于霓虹,一副懵懵懂懂。
星君眼角微润,望着那凡人发愣,怔了许久仍未回神。
直到那凡人转身离去,他才开了口。
李白:大圣,走吧。
不让人察觉到地,他兀自悄然一笑,又回到了那个逍遥自在的神仙模样。
斗战胜佛:你当俺老孙出租车啊!
那猴子开始骂骂咧咧的,但是还是调转了方向,一路向东,向那浩瀚无际的蓝色大海驶去。
斗战胜佛:你怎想着去西洋耍的?
斗战胜佛:西方神那里的海关,俺还不一定过得去嘞。
不知从哪掏出来的酒葫芦。
他又恣情啜了一小口。
李白:只是从一故人口中获悉。
星君垂眸,那表情说不上是在喜还是在悲,又像是在回味。
李白:想去看看,
李白:她的世界有多大。
……
后来的后来,他时常噎语,极少作诗。
天宫的玉岸上只放了一张宣纸,仅提了一行字。
“情动大多汹涌,教人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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