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皇上请旨送他一程。
皇上攥着我的手:“烟儿不会要跟师父逃走吧。”
“云卿,这是一个好主意。”
“那朕不准了。”
“开玩笑的,我若是走了,以后师父的拨霞供怎么办?”
皇上笑了。
我扶师父上了软轿,他扶我上了软轿。车子动了,我拉开帘子,他在后面看着我,身影渐渐缩小。
出宫的宫门快到了。
按理说,我要下轿乘上回宫的轿子。
但墙外,便是自由的人间烟火。
我向帘外喊了一声:“不要停,我送师父出宫。”
车夫回话:“贵人,这不合规矩。”
“我自会回去领罚,你继续走就是了。”
师父打断我:“烟儿,你要出宫?”
“师父,这次皇上召你进宫,不管是让我开心也罢,还是开导我回心转意也罢。”
我压低了嗓音,“在查明师姐去世的真相之前,我不会脱身,也不会放手。”
“烟儿,人间事,是该有一个真相。”师父闭上眼睛。
“可是,知道了真相,就一定是好的吗?”沉默良久后,师父喃喃道:“也好,也好,当年九思与我,就是不愿澄清,这才相隔一方。”
“烟儿,丹凤门到了……”师父握住我的手。“他会来追我的。”我懂皇上的心思。
果然,软轿被拦了下来,我听见远处有达达的马蹄声传来,向师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师父叹了口气:“可真有你的。”
帘子被掀开,皇上探进脸来。
师父神情暧昧:“草民先下去了。”
腾出空来,皇上便跨上了软轿,把我逼到角落:“烟儿真要一走了之?”
我装作失落的样子:“皇上,这宫中步步为营,哪天烟儿一步走错便万劫难复。怕是含恨而终也等不到皇上为烟儿洗脱冤屈。”
“你这是……怨朕?”
“是,烟儿既无身份,又无地位,请皇上放烟儿离开。”
“你这让朕怎么办……”他盯着我,突然一把把我拽到他的怀中,霸道地吻着我。
我用力地推他,却被抱得更紧了。
在我快要窒息时,他终于松开了我:“朕答应你,朕去查。”“和朕回去吧……”
皇上金口玉言,次日便给娴贵妃下了禁足令,命赵公公去玉鸾宫带走了星月与小允子。
五日后,赵公公回来复命,说是两人守口如瓶,用尽酷刑仍不肯招供。
“云卿,让烟儿去吧。”
“好,朕在后面跟着你。你要当心。”
潮湿阴暗的天牢里,星月满身污秽,躺在草席上喘息着。
我轻轻走过去,唤了一声:“星月?”
她睁开眼,见到是我,满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你……你不是死了吗?”
我挤出意味深长的笑:“是啊,我是来带你走的。”
“不光是你,还有你的阿允。”
她毫无生气的面孔更加惨白:“这……这事与阿允无关。”
“你说无关,便是无辜吗?”我狠狠地盯着她,“你,阿允,还有娴贵妃……那耳环,你以为扔出去就可以人不知,别以为鬼不知。”
她僵在那里,片刻后反应过来。
忙跪在地上叩首:“奴婢,奴婢是被娴贵妃逼迫的。奴婢与贵妃身边的阿允有情,被贵妃撞破。”
“是她说,那日丽妃会经过妙音堂外,让我伺机把那耳环扔在昭嫔娘娘脚下,栽赃给丽妃。”
“那你可知,昭嫔为何突然薨了?”
“贵妃娘娘只让我把贵人要被驱逐的消息透露给昭嫔……之后昭嫔独自离开了妙音堂,再后面的事情,奴婢也不知道了。”
她额头上磕出了血:“奴婢有罪,请报应奴婢一人,与阿允无关。”
皇上在墙后咳了几声,我会意,便冷冷地离开了这间牢房,走到另一排小允子的牢房。
他并不认得我,只是见有人进来便磕头求饶。
我站到牢房正中间:“我刚从星月那边过来。她可真是情深义重的样子,招认了之后还嚷着求我放了你。”
“你可知道,这宫内,太监与宫女私相授受,可是死罪?”
他匍匐着到了我脚边:“奴才……奴才并不喜欢她。她只是奴才的同乡,是娴贵妃,让奴才假意对她有情,又让奴才约她私会,故意被贵妃撞破的。”
“贵妃说,我只需要完成这一件事……”
我轻蔑地笑笑:“那为何之后,你们依然见面?”
他沉默地伏在地上,片刻后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在这安静的牢房中显得颇为响亮。
我踏出牢房,拐过墙角,皇上一把拽住我,面色阴沉。
回到逸兴殿,我不甘地追问:“云卿这可是要护着她?”
“她手里,现在可是有师姐、丽妃,还有丽妃身边两名宫女的四条性命。”“朕今天累了,明日再议,好不好?”
可是第二日,我在望湘楼等了一天,什么也没有等到。
我的心渐渐冷了。
第三日,我从柜中取出了一把剑。
这不是戏台子上唱戏用的剑。
是“蛟分承影,雁落忘归”的承影剑。
师父前些日子进宫,说这是先皇,钟爱他的《霸王别姬》,特以宝剑相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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