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明来暗往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所以我和蓟州军就是棋盘上的棋子。柳星临，真是看不出来，你还能策划这么大的局。之前真是小看你了。”沈书槿坐在岩石上，左手拿起石子抛在水中。“不过，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知道我现在是受制于人的鸟，还是自身难保的蚌啊。因为我并没有答应廖延，合并队伍，共同伐褚。”

“你只需要知道，我做的事决不违反正义，这是正道所致。难道我们凑在一起，不是为了匡复山河么？你难道忍心看着平民百姓无辜受罪，被卷入战火中来吗？大师兄说褚文清要将淮河郡变成一座死城，可是杀掉褚文清，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阿槿，我们相识多年，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志同道合。我治病救人，你征战沙场，我们不都是为了心中所向么。”

柳星临很少流露出这么激动的神情，他眼中血丝充盈，额头青筋遍布。他看着汪洋大海，看着日落至繁星满天。

“萧先生，你猜谁来了？”廖建挑眉笑着，不停的搓手。萧时的眼皮都没抬一下，“看来这个人不仅和我很熟，和你关系也很好。可你偏偏来问我，那个人和我的关系绝对非比寻常。”廖建不停的催促他。

“然儿来了。”萧时将手中的毛笔放下，捋了捋发白的胡须。“您真厉害，是，小姐过来看您了。”

“瞧把你小子高兴的，然儿过来，你又能饱餐一顿了。”萧时挥着手让手下的将士先回去休息。

“爹，许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吧。”萧然命侍卫将马车的箱子都搬了下来，疾步到萧时走来。

“哎呀，看见然儿过来，便觉得什么病痛都没有了。”萧然挎着父亲的胳膊，二人慢慢地走向营帐中。

“我来之前，母亲交待我，一定要将实情告知她，母亲很担心你。本来这次她想和我一起过来的，只是府中事务颇多，她只好托付给我。父亲，母亲虽然有时话说的不好听，可她的担心不比女儿少。”

萧然搀扶着萧时坐下，眼睛却巴巴地看着帐帘，她在等一个不会出现的人，可是她还是期盼二人的见面。

“然儿，你母亲的心我自然了解，只希望你在她身边多开导开导。渔娘虽然嘴上不饶人，可心里是有的。”萧然的眼神痴痴地望着帐外，一队列兵走过，他还是没有出现。

“师父，今夜安排小姐住在哪儿？”廖建拿来好不容易抢来的果子，迈着轻快的步伐。

萧然眼中的失落感又加了两分，他不会见自己，可他在这儿，见不到也好，至少知道他是平安的。至少他站的这片土地，她踩在脚下了。

“就安排在我的营帐后面吧，建儿，然儿来这儿新鲜，烦劳你带她四处转转。我还有些事，等用饭的时候再说。”萧然福了一福，随着廖建游览军营。

“萧然姐，其实你来这儿，不止为了看师父的吧。”萧然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手中捏着帕子，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你的心思啊，就像话本里说的，你呢就是深闺淑女，自然要找一个如意郎君啊。”

“你这混小子，从哪儿听来的话。看我不向父亲告状。哼…”萧然虽然脸上堵着气，可心里是雀跃欢喜。廖建这个死小子都知道，那这么多年，她的心思他也是知道的了。

“我哥啊，最喜欢淑女。萧然姐你长得那么好看，和我哥在一起，才是郎才女貌呢。”廖建的声音传入耳中，她脸上止不住的笑，他肯定知道，他那么多年没有成亲，肯定也是为了自己。

二人说话间已转了大半个军营，许久没有战役。将士们都自己种起了粮食和蔬果，绿油油的叶子，炊烟袅袅几许，倒不像个军营，更像是个世外桃源。

“我可做不了这个，这个也太难了。”“将军试试，其实种植物和领兵打仗是一样的，只要细心就好。”卫晖卷着裤腿，鞋子上都是泥。他竖起一根木杆，菜秧顺着木杆攀爬。沈书槿坐在地上，松了松边上的泥土。又从桶里舀了一勺水，浇在地上。

“领兵打仗可比这个简单多了，你看看我脸上的汗。卫晖，你是不是逗我。”卫晖抹了抹脸上的汗，脸上黑一块白一块。沈书槿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回身险些摔在泥坑里。

“哎，沈将军小心。”廖建连忙扶住沈书槿，“哎呦，多谢，多谢，我这几日无事，也看看卫晖他们的成果。他说他能种出土豆，非要和我比试。”

“我打仗打不过将军，但这些不能算是精通，也算是略知一二。将军这次一定会被我比下去。”卫晖俯下身继续施着肥。”

“这个大哥真有意思，说话间就跟个小孩子一样。”萧然捂着嘴笑着，声音温柔勾人心魄。

沈书槿听见陌生的声音也抬起头来，看了两眼。果然是江南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显温婉姿态。

“呦，萧姑娘今日就到了。那日听先生说，也得十几日的路程。”萧然见沈书槿明朗俊俏之面容，玉树临风之身姿，不由得脸上一红。俯身回道，“比信上说的早出发了两日，因我急着见父亲。路上也没怎么停歇，想着早些过来便好了。”

廖建在身后不吭声，只是一脸笑意。这萧姑娘倒是直言不讳，也没有顾及身旁都是些粗人，话也比之前说得多。

“小姐，咱们先回去吧。”萧然的侍女过来请。“将军，那奴家就先回去了。”

“姑娘请。”沈书槿抱了抱拳以示尊重。

这一段路虽不算长，可萧然一顾三回头的走着，眼看着沈书槿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萧然想着他虽穿着常服，可眉眼之中皆有厉色。果然应了那句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不知道沈将军可有妻妾？”萧然问身旁的廖建。“沈将军可不像旁人，他一人独来独往，从未听说他有妻妾。在这儿军营中数他洁身自好，他的自律，连哥都甘拜下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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