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知君即断肠二

张祈收张景迟为徒的那一天，满城的春光都肆意流淌。

张祈的师父在作古之前为他算了一卦，他问算出了什么？

“如果你要收他为徒，你就不能继承掌门之位。”师父睁开饱含沧桑岁月的双眼，没有告诉他这个徒弟是什么样的，而是提到了掌门的继承。是了，那个时候他正和其他同门如火如荼地竞争，其实谁当掌门都一样的，都是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那我不收了。”他坐在廊下，享受着最舒服的春风，“不收会怎么样？”

师父沉吟了一下，“可是只有你才能管的住这个徒弟。”而后又补了一句，“何尝不是守护天下呢？”

张祈自此知道这个徒弟不简单，不然师父不会格局一下大到守护天下，这样不是比掌门更有意思吗？“行，我知道了。”

他想像过自己的徒弟长什么样子，会喜欢什么，会有什么样的性格，大概是他想的太过美好，没想到真的到来那一天，徒弟会呆呆地看着他，看起来不太聪明。

彼时他已经是彦殿地师叔祖了，当年做掌门的同门知晓天命所归，坦然的羽化飞升，成为了三十三重天神官里面的一员，现任掌门很沉稳，是块好料子。他专心精于修炼，等待徒弟就好了。

有些事情，缘分到了，不用验明什么，就知道是了。

于是他伸出手问这只大白羽鹅，要做他的徒弟吗？一切都很顺利，恰巧也是其他长老的收徒礼，大家一同举办，自然隆重了些。

“师父，我怕。”

张景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重大的场合，他从来都有仰望别人的份。在前一天晚上，他焦急地在张祈的门外走来走去，本来好不容易化成的人形，又快变回原形了。

“啊，那你怕吧，要不就不拜师了？”

张祈盘腿靠在石柱上，这个徒弟这么胆小又痴傻，以后是怎么威胁到天下苍生的呢？万一师父算错了呢？

“不行，不行。”彻底变回大白鹅的张景迟摇了摇他的鹅头，接着他哭唧唧扑进张祈的怀里，“可我还是好怕!”

张祈把他纳进怀中，外面的鹅毛比较硬，不过摸起来手感很不错，“那就回忆现在吧，就不会怕了。”这一刻皎洁的月华洒落在地上，像是一片白霜，风也婆娑，树影摇曳。张祈的怀抱温暖，贴近了胸膛，会感受到平稳的心跳，和张祈本人一样。

张景迟就在这种心安的环境下迷迷糊糊睡着了。

当他醒的时候，天光大亮，彦殿的三声晨钟响彻四方，惊鸟从栖息的树枝上展翅逃离。作为师叔祖嫡系徒弟，辈分比寻常徒弟高上一截，所以领头拜师之人非张景迟莫属，这就是张景迟会那么紧张的原因。

他利索地从床上爬起来，趿上鞋去找张祈，却只有守门的廊者。

“小师叔？师叔祖已经去大殿了。”廊者的态度很恭敬，并未有因为张景迟的出身而有所鄙夷，“您也快快洗漱，师叔祖让我转达您，他正在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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