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皇帝鹿琰毫无征兆地遭遇刺客投毒,暴毙而亡。恭亲王鹿玄以入宫护驾为由,率数千府兵在一夜之间控制了整个皇宫。
人人皆知鹿琰驾崩与向来心怀篡权之意的鹿玄脱不了干系,但眼下祁都皇宫、城防以及禁军大营皆数被鹿玄掌握,众臣为了自保,都选择了沉默。
“众位大人,本王已然查清真相,翎亲王鹿俊卿觊觎皇位已久,昨夜派遣刺客入宫谋害了皇上!本王受先皇所托,要护大祁江山周全,定会将鹿俊卿的逆党诛杀!”鹿玄站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
王茂随即站了出来,按照同鹿玄商议好的说辞,朗声道:“陛下遇刺,太子鹿羽书年幼,如今朝中除恭亲王外无人能主持大局。臣恳请恭亲王殿下担任摄政王,主持朝政!”
鹿玄假意推脱一番,在王茂以及其他朝中心腹大臣的再三进谏下方才同意。
御南公府外也是集结了众多御林军。
“大胆!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苏回舟怒目而视,呵斥道。
为首的御林军统领淡淡一笑。“当然知道。这里是御南公府嘛,我等就是奉命前来约束鹿俊卿逆党的!请您交出飞鹰大营的兵符!”
“什么?”苏回舟勃然大怒。
“还请御南公交出兵符后回府歇着,莫要为难卑职!”
翎亲王府内,南信听闻大队御林军朝此行进,又知晓皇帝突然驾崩,顿时发觉不妙,随即召集了翎亲王府的府兵,赶忙撤出了府邸。
“什么?”鹿玄听闻来人禀报说翎亲王府内空无一人,气得直拍桌子。
王茂却说此刻翎亲王府空无一人恰好可以作为鹿俊卿谋反的一大罪证,摆在朝中百官面前更有说服力。
“御南公府那边怎么样?”
“御南公府已被我们围住,苏回舟及其家眷全在。”
“好!切记不要伤了苏回舟,还有,”鹿俊卿顿了顿,“去把苏阡羽给我请到恭亲王府,要以礼相待,不准伤苏小姐一分一毫!”
“诺!”
鹿俊卿此刻还在回祁都的路上,浑然不知祁都发生了何事。
他脑海中还在想着要如何跟鹿琰提赋闲在家的事。一想到苏阡羽,他便感觉如身处桃花盛开的海洋之中一般。
“翎亲王!”
放眼望去,只见前方一人正飞马赶来。
待那人走近了,再一看,正是翎亲王府的府兵统领南信。
“南信?你来此作甚?”此处距离祁都也只剩两日的路程,南信这般着急地赶来,想必是出了什么事。
“殿下!”南信跳下马来,跪倒在鹿俊卿面前,伏地大哭。
鹿俊卿发觉不妙,随即令众军就地扎营,然后扶起了南信,叫他细细说来。
“什么?”鹿俊卿听闻鹿琰驾崩,一时间乱了心神,伤口徒然微微一震,一口鲜血便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翎亲王!”众将急忙上前扶住鹿俊卿,并高呼军医。
“你……你说……你说什么?”鹿俊卿难以置信。
“皇上……皇上遇刺……驾崩了……”
众将也是大吃一惊。
全军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鹿俊卿回想起出师之前,鹿琰笑着拍着他的肩膀,说待他回来便为他大办同苏阡羽的婚事时的场景。
往事一幕幕地在鹿俊卿面前浮现:一同在太傅的教诲下读书、一同前往百花谷游玩、一同下棋、一同饮酒……
“皇兄……”鹿俊卿的声音有些哽咽。
待鹿俊卿情绪稳定了下来,南信这才将鹿琰突然驾崩、鹿玄担任摄政王并将此事嫁祸给鹿俊卿、派御林军围困御南公府的事如实告诉了他。
鹿俊卿气得攥紧了拳头。
“鹿玄……我誓要将你千刀万剐!”
军中将士都知道鹿俊卿对大祁忠心不二,再加鹿琰对李胜、何肖等人皆有过恩惠,一时间个个义愤填膺,高呼要攻入祁都,诛杀鹿玄逆党。
“阡羽呢?她现在怎么样?”鹿俊卿想到鹿玄也对苏阡羽有过爱慕之心,只怕他至今色心不死。
“苏……苏小姐被带去恭亲王府了……”
恭亲王府内,鹿玄此刻正笑眯眯地望着泪流满面的苏阡羽。
“鹿俊卿现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反贼!苏小姐何苦对一个逆贼这般痴情呢?”
苏阡羽恨恨地盯着鹿玄。她平日里温婉至极,即便生气了也绝不会面露怒色;这下反而让鹿玄略微心虚。
“翎亲王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她声音很轻,但语气格外坚定。
“哈哈哈哈……”鹿玄仰天大笑。“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我这恭亲王府做我侧夫人吧,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做梦!”苏阡羽怒喝道。“我苏阡羽此生此世非鹿俊卿不嫁,至死不渝!”
“你会后悔的。”鹿玄不屑地撇了撇嘴,离开了房间。
待到鹿玄走后,苏阡羽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伏案大哭起来。
如今鹿俊卿被强加了反贼之名、家人又被鹿玄围困在御南公府;仿佛天空自打鹿俊卿奔赴前线之后便再无湛蓝之色,只留下灰蒙蒙的一片阴云。
夜色之下,张萱蝶正穿着一身黑衣,手持利刃,悄悄地潜入了军营,寻着鹿俊卿的大帐走了过去。
在她看来,鹿琰和鹿俊卿一样可憎。鹿琰杀害了她的父母,鹿俊卿杀害了自己的兄长。
鹿俊卿似乎已经歇息了,帐内没有点灯。周围的戒备也很松懈,料想是鹿琰驾崩一事对他打击颇大罢。
她趁着守卫松懈,成功地溜进了鹿俊卿的帐内。
借着一丝暗淡的月光,她摸索到了鹿俊卿的床边。
“去死吧!”她心一狠,一剑刺了下去。
突然,大帐的灯亮了起来,她大吃一惊,转身一看,鹿俊卿同众将正站在她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门外瞬间冲入几名卫士,将她绑了起来,押到了鹿俊卿面前。
“是鹿玄叫你来行刺的?”鹿俊卿淡淡地问道。
“呸!奸贼,你与鹿琰害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鹿俊卿顿时便知晓了她的身份。“你是张梦松的女儿吧?”
“知道就好!今天运气不佳,没能亲手将你千刀万剐,我愧对于九泉之下的父亲与兄长!要杀要剐,你来吧!”
鹿俊卿叹了口气,叫人给张萱蝶松了绑。
“你这是干什么?”张萱蝶一脸诧异。
“你父亲的确是被皇兄下旨赐死的,但你兄长可不是我杀的。”
“呸!我亲眼看到你命人带走了兄长,还敢抵赖?”
鹿俊卿不再说话,示意众人先行出去。待众人离开,这才朝着内帐喊道:“南信!你自己同她说罢!”
南信泪光闪闪地走了出来,颤抖着走到了张萱蝶面前。
“蝶儿……你……你看看我是谁啊……”南信嘴角抽搐着说道。
张萱蝶仔细一看,虽然已过多年,但他的模样却同从前并无大异。
“哥哥!”张萱蝶大哭一声,扑入了南信怀中。
南信本名张信,正是张梦松之子。
五年前,鹿琰一道圣旨,要将张氏满门抄斩。
鹿俊卿知道张梦松的为人,他认为张梦松绝不会做出密谋篡位的事;故而一收到消息他便赶去了宫中替张梦松求情。
但鹿琰杀张梦松的目的却并不是他勾结鹿玄。
而是为了给朝中那些嫌他年幼的大臣做个样子,杀鸡儆猴。
鹿俊卿知道张梦松在劫难逃,故而便赶去了张府,想去看看是否还能救下张家的后人。
幸运的是他撞见了逃出张府的张信与张萱蝶。
可惜的是他只带回了张信一人。
鹿俊卿曾多次派人打探张萱蝶的消息,却总是无功而返。
鹿俊卿为张信改名叫做南信,以此掩人耳目。五年来,鹿俊卿一直亲手调教张信的武艺,最后还将他任命为府兵统领。
“蝶儿,你险些杀害了我们的救命恩人啊!”
张萱蝶颤抖着看向了鹿俊卿,无语凝噎。
“皇上是不是也是你杀的。”鹿俊卿突然开口问道。
张信急忙朝她摇头,示意她把一切罪名推给鹿玄。
但张萱蝶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是我杀的。就请翎亲王为皇上报仇吧!”
她笑着看了看张信。或许是她执念太深了吧,不仅险些害了兄长的救命恩人,还弄得他们终将兄妹永别。
“翎亲王!要杀就杀我吧!还请……还请饶了我妹子……”张信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鹿俊卿却一言不发,只是背对着他们,呆呆地看着地图。
过了许久,他终于开口了。“罢了。”
“翎亲王……”张信还想替张萱蝶求情。
鹿俊卿走到他们兄妹面前,将二人一一扶起,道:“皇兄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错拿你们的父亲开刀,是我鹿家亏待了你们。张信,如今你也找到你妹妹了,她毒害了皇上,想必回到祁都难以活命;我这就命人备马,你带着她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翎亲王!”张信泪水夺眶而出,“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鹿俊卿淡淡一笑。“你是个不错的习武之人,日后找到了地方落脚,也好开个武馆谋生。你我……就此别过吧!快走!”
张萱蝶也跪了下来。“翎亲王……我……我该死……”
鹿俊卿又将二人扶起。“好好活着,不枉我救你们。”
张信咬了咬牙,道:“殿下,我身为翎亲王府府兵统领,有责任为您料理一切事务。我知道您是要夺回祁都的,就让小人为您最后一次效犬马之劳吧!也当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张萱蝶也说道:“我有鹿玄谋反的罪证,殿下要想让他伏法,我也能出一份力,还请殿下准许小女子赎罪!”
夜风拂过,月色清明。
分离的人在悠悠的夜幕之下,终于重聚。
迷途知返,幸福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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