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逢春虽专注择菜，但也感觉到目光在她身上停顿。火光在她眼中不断闪耀，跳跃着的火苗传送些许温度，她隐隐抬眸，瞧见沈自横端坐着，面色温润，尽显翩翩公子之气。

沈自横：昏迷几日还未向恩人道谢，崔九谢过恩人，若不是恩人，崔某恐怕已命丧黄泉。

沈自横起身作揖。

王岳：崔公子不必唤我救命恩人，叫我王叔便好。初见公子虽满身伤痕，但着将军衣袍，腰戴翠玉，想必公子乃是贵人，且我朝前几日战胜西亳，大军正在班师回朝的路上，莫非公子乃其将领？

王岳蓄着一撮短而硬的八字胡，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灰白头发被盘起。

沈自横微笑，清澈双眸中有火光摇曳，白日他向窗外观察许久，这里仿佛人间桃园一般，难以猜测这是何处。

沈自横：确实如此，王叔好眼力。请问此地是何处？

王岳眯了眯眼，目光放向前方无界的黑夜，摸了摸胡须，长叹一声。

王岳：此乃青木镇郊外。

青木镇？荒山野岭，人烟稀少，军中地图上似乎只有大概轮廓。

沈自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额上的碎发被风吹起来，剑眉下的双眼盯着黑夜中咆哮的野兽。

沈自横：还问王叔，崔某的伤势如何了？

男人的声音也极是好听，仿佛古筝七弦轻拨的宫调，低沉婉转，不急不絮，却也掩不住那语气里的些许急切。

王逢春无声地笑了笑，缓缓抬头跟王岳对视，眼神里透着几分狡黠。

王岳会意。

王岳：公子伤到了肋骨，恐怕还需再静养几日，若公子有何需要的可直接使唤小女逢春。

王逢春闻言，放下手中的菜叶子，向沈自横落落大方一笑。

王逢春：公子不必客气。

沈自横：二位大恩，在下无以为报。若来日二位有何需求，崔某必当竭尽全力。

沈自横心生些许感动，京中尔虞我诈，军中军纪森严，他看过了太多人性之恶，这般淳朴之人已经很难遇到了。

夜已深，王逢春行礼离开回自己的房间，正当沈自横也打算回屋休息时，王岳唤住他。

王岳：公子留步。还未告知公子，我本是京中太医，后告老还乡。我老来得女，逢春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命不久矣，有意将她送到京中亲戚去，也好为她择一良人。只是逢春年幼，我虽教过她礼仪，但她性子执拗，我知公子乃贵人，若他日小女有难，还望公子能看在王某的救命之恩上伸出援手。

王岳站起身来，向沈自横弯腰行礼。

沈自横急忙扶起已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眼神坚定，郑重道

沈自横：来日我必会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帮助王姑娘。”

王岳：多谢公子

王岳叹气，想起给沈自横换衣时身上挂着的玉佩，那玉佩只有半个巴掌般大小，翠色温碧，通灵剔透，莹润光泽，他曾在为宫中宠妃诊治时偷眼瞧过一块极为相似的玉佩。

随后，沈自横回到屋内。

王岳踱步走到花树下，花香萦绕在鼻尖，在黑夜点缀芬芳。逢春自小没了娘，虽性情聪慧，但没有好家世，怕她无法觅得良缘。

王逢春屋内的烛火轻轻晃了晃，灭了，瞬时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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