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严厉温暖先生×恭谨冷漠姑娘

浅舟先生×许源卿

◆娘亲

来到这里已有半月，许源卿及笄那日，竟还收到了大家的礼物——顾明秋和齐昀送来了漂亮的衣裙首饰，小千送给她一盒满满当当各式各样的点心。

出乎意料的是，季浅舟让人给她送来一本书，是一本游记，勾起了许源卿曾经的记忆。

她脸上挂着浅笑，对着众人一一道谢，和大家一起在前厅，用了气氛极为和谐的一顿午膳。

虽然她的笑意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可季浅舟却觉得她似乎有些难过。

三日后的夜晚，季浅舟被人扰了清梦。听到窗外像是有谁在窃窃私语，便开窗查看。

许源卿穿着极素淡的衣衫坐在月光下，依旧面对着那片竹林，手旁放在小小的一个酒坛子，一只杯子。

她在饮酒？

季浅舟挑眉，面露不悦。

不愿多管，他正打算关窗回房，就听到一声轻响，许源卿跌坐在地，带着几分平日里从未有过的狼狈。

她将那只酒坛紧紧护在怀中，自己摔倒却也毫不在意，竟然还对着月色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显然是喝了不少。

季浅舟大怒，半夜三更不睡觉，竟敢跑出来把自己灌醉了？真是越发没有规矩！

他转身出了房门绕去屋后。

“半夜三更，为何饮酒？”季浅舟冷淡的声音传来。

“诶?”许源卿抬起头来，一脸茫然，看到季浅舟的脸竟然没有平素的惶恐，反而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娘亲～”少女软着声音柔柔地开口，眼眸一瞬不错的凝望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一只被遗弃的小兽。

“娘亲，您来啦～”

见他蹙眉，少女立刻惶恐地改口道，“娘亲...啊不，姨娘！姨娘！”

她急忙伸出双手环住季浅舟的腿，满眼都是乞求，

“姨娘别生气，我不叫您娘亲了，不叫了...”

说着竟压抑着低低哭出声来，可眼睛仍旧一瞬也不肯移开。

“姨娘，别走...求您了...别丢下我...”

季浅舟看她哭得伤心，知她是思母心切了，也不忍再怪她，便蹲身打算将她扶起。

许源卿见‘娘亲’终于愿意亲近她了，不管不顾地扑倒在季浅舟怀里，撒着娇说：“姨娘，您看，这是您平时爱喝的桃花酿，卿儿做的呢！您快尝尝！”

说着抱起酒坛就往他脸上怼。

“...”季浅舟一把夺下酒坛，冷着脸质问道：“为什么喝酒！”

“啊？”许源卿半天才反应过来，满脸委屈，小心翼翼地来拽季浅舟的衣袖。

“这是第一次，姨娘，这是我第一次喝...我知道您平时不让的...我也从来不在...不在府里喝酒...”

怀里的小姑娘半梦半醒，似睡非睡，絮絮叨叨着心里积蓄已久的话，言语间还带上了几分骄傲。

“姨娘放心，我可小心着呢！您说的我都记着！我真的从来没在府里喝过酒，真的从来都没有...我可清醒啦！...”

许源卿又自言自语般呢喃着，

“姨娘，他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现在您回来了，他们就不敢欺负我了，对不对...”

“诶？不对...爹爹已经不要我们了...”眼眸中是毫无掩饰的落寞，

“我去找爹爹给您请郎中的时候，爹爹都没有理我...呜呜...他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和七姨娘走了...您病得那么重，他都...不知道...呜呜呜...”

过了一会儿，许源卿似乎是酒醒了些，她靠在季浅舟怀里，仿佛一张脆弱的薄纸。

她呆呆地望着夜中的明月，低不可闻地轻声叹息：

“姨娘...小千都已经长大了，您怎么还不回来啊...”

“姨娘，卿儿好怕...”

那夜，季浅舟陪她吹了一夜的晚风。

第二日，许源卿在自己的小屋中醒来。

宿醉的后果就是猛烈的头疼。上午清醒，她怔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昨日娘亲忌日，她破天荒地饮了酒，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居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不过，好像看见娘亲了？

大概是幻觉吧。

看着小桌上安稳放着的小酒坛和酒杯，她都觉得神奇，自己是怎么弄回来的？太佩服自己了。

又是崇拜自己的一天！

那边，被叫了一晚上“娘亲”的某人：...

“姐姐？”看到小千端着早膳进来，许源卿大惊，

“呀！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了。”

啊啊啊...娘亲说的没错！喝酒误事啊！

许源卿声音微颤，小心翼翼地询问，“那...先生的早膳...”

“说起这个，我还觉得奇怪呢！今天先生早上特意来含梅斋跟我说，让咱们不必准备早膳，说是想念顾大哥煮粥的味道了。”

“哦...那庭院...”

“顾大哥和昀哥哥早就扫了。姐姐，你也知道的，咱们就没抢赢过。”

“...”

“姐姐，你是哪里不舒服？从没见过你起这么晚。”

“没事儿，可能是昨天睡晚了。”

“也是，昨天是姨娘的...”

“你竟然也知道?”

“我哪能不知道啊...”

以前在许府，常常是许源卿安抚小千睡着后，就起身坐在院子里对着一个酒坛发呆，直到天快亮了才轻轻回房。

后来，小千懂事了些，就悄悄起身在房中看一夜她的身影，陪着她。只是这些许源卿并不知情。

唉，以为换了地方，姐姐就不再那样做了...

...

午膳时，季浅舟觉得许源卿的笑意好像比往日更浓了，也更真切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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