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言和福音在等着杨玄昭回来,以便于可以赶紧叫醒李洛清,可是等着等着,不仅不见杨玄昭回来,自己也开始昏昏欲睡了,于是便叫白天已经睡饱、专门晚上执勤的小内侍替他们看着杨玄昭,杨玄昭回来了赶紧叫醒他们。吩咐完,他们也倚在房门上睡着了。
“吉言先生,吉言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一个小内侍匆匆忙忙跑回来,找到已经睡着了的吉言,也顾不上上下级的礼仪,直接上手抓着吉言的肩膀开始摇,想把他赶紧摇醒。
在叫醒人这一方面,力往往比声音更加有效,吉言很快就醒了。
“怎么了?”吉言有些没好气,“急什么啊?”
“皇上现在在柔妃娘娘宫里!”
“皇上在柔妃娘娘……”吉言睡眼惺忪地把话重新咕哝了一遍,突然吓得清醒过来,“什么,在芳黛宫?”
“小的亲眼看见的,看着他们进去的,这会儿,怕已经……”
小内侍想说,又不敢接着说,只好转而道:
“奴只是奉命看着啊,也不敢出言阻拦什么的啊……”
吉言已经不再理会小内侍了,转而推开李洛清卧房的门,小跑着走近并大声喊着“殿下快醒醒”,轻轻推着,希望李洛清赶紧醒来。
“皇上回来了?把礼物带上,快。”
李洛清本就是浅眠,刚刚做梦也是给杨玄昭送礼物,吉言一推,就醒来了。
“皇上回了芳黛宫,现在在芳黛宫里。”吉言急道。
李洛清酒一下子醒了,也愣住了,他听到了什么?
杨玄昭去了芳黛宫?
见李洛清眼睛瞪得老大,吉言赶紧轻轻摇了摇李洛清的胳膊,道:“千真万确。奴不敢瞎说啊。”
李洛清呼吸有些急促起来,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他伸出左手,扶住床榻,站了起来,道:“皇上偶尔去一去柔妃宫中,不是大事,可能只是问问,问问……”
“殿下……”吉言觉得李洛清似乎已经有些丢魂儿了。
“走,随本后一起去看看。”
李洛清有些踉跄地直往出走。
无需整理衣冠,因为本就是和衣睡的。
如果,杨玄昭仅仅是和高慕在交谈着什么,就参与进去,多谈一会儿也无妨……
如果,已经要就寝了……就打断他们,不管失不失礼,把杨玄昭请出来……
如果,他们正在……
那就……
没什么,没什么的,谁叫杨玄昭是皇帝的……
哪有皇帝真的不临幸妃嫔的……
有些话,本就当不得真的……
李洛清心道。
李洛清努力这么想,因为他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要做好打算。
这是他准备去爱杨玄昭的时候,就对自己做好的承诺。
要时刻明白的……
“皇后殿下到——”
吉言的声音响起,在已经夜深静谧的宫闱十分刺耳。
李洛清直接走进芳黛宫大门,跨过大门后只有帝后可跨的小门,直直走进芳黛宫院中。
飞絮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迅速从角落冲出,拦在李洛清面前,道:
“奴婢阻拦皇后殿下,皇后殿下恕罪,只是皇上和我们娘娘已经歇息了,实在不能惊扰啊。”
“已经歇息了……”
李洛清把五个字重复了一遍,又仔细看了看芳黛宫中。
果然,寝殿的灯已经熄了,大堂也只有微弱的灯光,不是有人还在的样子……
“皇上是否饮了很多酒?”李洛清鬼使神差地问飞絮。
“……”飞絮一时语塞,不知李洛清这么问用意何在。
“有没有!”李洛清声音有些大起来。
“有,皇上饮了很多酒,是我们娘娘搀扶回来的。”飞絮着急忙慌答道。
杨玄昭是酒后不清醒才会宿在这里的……
对,是这样……
李洛清心里这么想着。
“既然皇上和柔妃已经睡了,本后也不便打扰,你去当你该当的差吧……”
李洛清边说,边转身离开。
“殿下,就这么……”
吉言有些急,但是细想,杨玄昭要睡妃嫔,李洛清也是没有立场和权力阻止的。
“把倾天和慕辰叫来,我有话要问问他们两个。快去。”李洛清命令道。
“是。”吉言迅速去了。
他们两个在哪里?
他们是怎么放任高慕把杨玄昭拉到芳黛宫的?
不是也提前悄悄叮嘱过他们吗……
过了好久,李洛清已经走回显阳宫,已经坐定的时候,吉言回来了。
却是一个人回来了。
李洛清问:“倾天呢?”
吉言道:“倾天先生不知怎么了,从您离开宴席后就开始不适,现在都腹泻呕吐不止,现在都……”
后面的话,吉言不说,李洛清也知道了,李洛清道:“另一个呢?慕辰呢?”
“慕辰先生和倾天先生一样……”
一样……
怎么会一样……
还用说吗……
“早就设计好了,早就设计好了。”李洛清气得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原来,本后在设计怎么过这万寿节的时候,柔妃也在设计怎么过这万寿节啊……”
“好啊……好……”李洛清在显阳宫偏殿正堂里走来走去。
而且,李洛清喘气喘得越来越厉害……
“殿下,殿下。”吉言连忙扶住李洛清,“殿下切莫着急过度……皇上饮酒过多,可能和柔妃娘娘,仅仅是同榻而眠而已,并没有……”
吉言不敢说了。
李洛清却是心里有气,红着眼睛道:“以后不敢说的话就半句也别说!多嘴……烦人!”
吉言知道李洛清心里有气,连忙道:“是是是……奴不多嘴,再也不多嘴了……”
“出去!”李洛清又对吉言吼道。
“啊?是。”
吉言赶紧出去了。
“小姐,柔妃娘娘果然把事情办了。”锦绣高兴地对王琪道。
“办了就好。”王琪道,“能不能一次就成了、是不是儿子,就看她的命了。”
锦绣忍不住对王琪嘀咕道:“小姐,万一柔妃娘娘有了孩子以后……”
“如果是个女儿,那就让她养着,如果是个儿子……”王琪眼中透出几分阴鸷狠厉,“生下孩子后,她就不能活了……”
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迟早会有这样一天的……
不管是谁的设计,也不管杨玄昭是主动还是被动,会有这样一天的……
没关系……没关系……
可为什么,自己的心很痛……
为什么……自己的眼睛里装不下几滴水呢……
不能就这么坐着,太难熬了……
走走吧……
吉言和福音……让他们休息吧……
如此深夜还不休息,而是在宫里走路,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仁昭皇太后去世,自己为她守灵,故意哭得最起劲,也故意深夜长跪的时候……
李洛清忍不住回忆起往事来了。
前面好像来了一队士兵……
领头的……是禁军都尉蒋同裳……
元妖宫的禁军分为东西两支,两支分别负责一部分宫中的戍守,且分别一半在内宫,一半在外宫。
蒋同裳一般是负责外宫巡守的。
原来,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兴政殿附近了……
“参见皇后殿下。”
禁军卫士们都很知趣,也是感谢李洛清曾经以内阁的名义给他们多加了一些补贴,称作“茶补”,就是喝茶的钱,且一些离开队伍的卫士也都能安排到不错的去处。
“平身。”
李洛清示意这队卫士本来的头领带领他们接着巡逻,蒋同裳留下。
蒋同裳是正四品禁军都尉,基本相当于副将,又比副将低半个品级,但也是无需亲自带队巡逻的,他带队比起带领,更多的是提点和监督。
头领领会,对李洛清行礼后带人走了。
“表哥怎么晚上轮值?”李洛清主动开口问道,也早就想问了。
“没人愿意轮到晚上,自然就轮到我了。”蒋同裳道。
蒋同裳可是戍守边疆多年,有些军功在身的,也是有当兵部右侍郎的父亲的,也同时是他和杨玄昭的亲戚,怎么也不可能是因为被欺负而排到晚上轮值。
李洛清的表情流露出“不信”,蒋同裳也能看出这一点。
“臣也想问,皇后殿下为什么独自在宫里走来走去?臣似乎看见皇后殿下是有些醉酒而被扶回显阳宫的。”蒋同裳反问李洛清。
蒋同裳隐隐约约感受到李洛清情绪不对劲,脸上有奇怪的红晕,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装作无意地问出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或许……倾诉能缓解李洛清的情绪,也算不负父亲所说的——“能讨好就尽量讨好讨好李洛清”了。
李洛清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几分。
明明就是为了暂时忘记事情而出来散心,怎么就偏偏碰上一个不知好歹还问出来的人?
还是自己的亲人,表哥!
不过算起来,杨玄昭也是自己表哥,倒是有趣得很……
“表哥你明天大概就会知道了,别光巡逻,遇到人,多聊聊闲话就知道了,告辞。”
李洛清转身便走。
走着走着,李洛清觉得脚下微微有些虚浮,头也有些轻飘飘的,而且刚刚到兴政殿旁的时候,身上就有些打颤。
难道是刚喝酒就受凉了?
平日里都是自己怕杨玄昭体寒受凉,于是精心照顾着,结果反倒是自己先遭罪了……
李洛清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非常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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