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时日,雨水总是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庭前的梨花在风中轻轻摇曳,沾了水,更显娇嫩了。
雨停了,江姑娘吩咐我泡一壶新茶,茶水的热气携着茶香拂面而来,我为江姑娘斟一杯茶,江姑娘喝着茶,茶水的清香却没能让她的眉头舒展。
至花朝节归来后,江姑娘总是一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模样。
而将军,也好些时日没来过了,许是因为朝中事物繁多,让将军分不得心。
我问江姑娘:“姑娘可是有心事?”
江姑娘只是轻轻的道:“云贞丫头,我想再见一个人一面,但此生或许再也没有机会了。”
“姑娘尚且年轻,以后定会有机会的。”
江姑娘只是摇摇头说:“心念之人,隔千万里。”
“是什么人让姑娘如此挂念?”
江姑娘却是摇摇头,未作答语,但是直觉告诉我,江姑娘所说的心念之人,并非谢沉谢将军。
我不明白的事又增加了,难道往日所见,皆是假象吗?
江姑娘放下了手中的茶,抬眸看向我:“云贞丫头,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我看着江姑娘露着悲色的眸子,一股哀伤也莫名涌上心头。
“姑娘若有需要,云贞定当全力而为。”
江姑娘起身,找出了一个雕花木盒,她打开拿出了一封信,信口已经封好,看来是江姑娘早些时候便写好的了。
江姑娘说:“若有朝一日,我遭遇不测,希望你替我保管好这封信,待某一日,若是在京城见到凉王,便交与他,若是他始终没有回京……那便算了。”
凉王,我记得兴宁二十三年的“北雁城之变”便是凉王兵败城下的一桩耻辱,也是北雁城千万百姓此生难以磨灭的痛。
听说,兵败之后,圣上大怒,收回兵权,并将凉王驱逐出京,封南荒之地,此生不得再踏入京城。
而江姑娘说,凉王有朝一日会再回到京城,又该当是如何回来呢?
我怔怔的接过那封信,沉默半响,看着江姑娘,却是凝着眉头:“姑娘为何断言……会遭遇不测?”
江姑娘说:“人总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的。”
我拿着薄薄的信纸,似有千斤重。
江姑娘这么温柔的人,应该有一个好的结果,我无法想象,江姑娘会遭遇怎样的不测。
这些时日,将军许久都不曾来江姑娘这儿了,难得来一次,今日的谢将军却是沉着脸来的。
谢将军让我退下,我却看到了江姑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惶恐。
我沉默的挺直了腰背,脚下却未移动半分。
将军突然发了怒,抄起桌上的茶水便向我扔来,我来不及躲闪,滚烫的茶水在我的手臂流淌了下来,茶壶应声落下,碎片撒了一地。
纵使如此,我依然没有分毫离开的意思。
江姑娘拉过我,将我护在怀里:“将军何必撒气给这小丫头,她不曾做错什么。”
江姑娘长我五岁,个头也比我高些,被她揽在怀里,像极了那久违的母亲的怀抱。
但江姑娘如此年轻,这感觉应当是姐姐的感觉,我没有姐姐,但我想若是我有个姐姐,定也是江姑娘这般。
此刻的将军怒气冲冲,就连那儒气的皮相,也变得狰狞了起来,如此失态的将军我还是第一次见。
正是因为如此,我更不能离开了,将军如此模样,江姑娘定会遭罪的。
“我再说一遍,出去。”
江姑娘哽咽着与我说道:“云贞听话,出去吧。”
“我出去了,将军便会把火气撒在江姑娘身上。”
江姑娘却用力将我推出了门外,在门口时,江姑娘在我耳边轻声说着:“云贞丫头,你答应过我替我保管那封书信,所以你也需得护好了自己。”
我听了江姑娘的话,不再执意留下,江姑娘合上了门,我只是站在门外,迟迟不肯离去。
此后,屋内的动静,我悉数听见了。
我听见江姑娘苦苦的哀求,痛苦的沉吟,还有细碎的哭泣,无时无刻,每一个声音都在揪着我的心,我攥紧了手,指甲也陷入了肉里,我强忍着泪水,度日如年。
不知过了多久,谢将军离开了,他离开时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我忙不迭的跑进了里屋,只见满地狼藉,以及衣衫凌乱的江姑娘。
江姑娘见我来了,只是紧紧抱着我,一言不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将军曾经最是疼惜江姑娘,如今为何要如此蹂躏她?
而我为什么如此弱小,什么也做不了!
我听见窗外传来许多脚步声,转头看去,见屋外已经站着了许多侍卫。
必然是将军吩咐的,江姑娘已是囚笼中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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